萧晏下了早朝,就带着他的五千太子护卫军,出阙都城十里,去迎接南离皇。

十一月的阙都,已经非常寒冷了,北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疼。

萧晏在寒风中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了来自南离的使团,打着皇旗过来了。

萧晏眯起眼睛,看着走在前方的,白马白袍的,正是那个中登。

不,如今,他头发都白了,已经是个老登了。

才七年不见,他竟然满头白发了,真是不禁老,不像母皇,依旧年轻漂亮。

万事万物,都要般配,他们两个真是,哪哪都不般配。

我得赶快把他弄走,免得那老登再对我的母皇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萧北铭好意外,北幽还能以如此大的阵仗来接他,夹紧了马肚子,抖了抖缰绳,飞奔到了近前。

只看到队伍的前头,身姿笔挺地站了一个身着玄衣,腰挂黑金宝剑的眉疏目朗的美少年,矜贵之气无双,威仪万千,少年龙相,已现帝姿。

她真的把我们的儿子养得很好。

萧晏跪地,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儿臣见过父皇。”

萧北铭难掩心中的激动,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晏儿,快起来了。”

萧晏起身,明明行为举止很礼貌,看着他的眼神,却满是淡漠疏离,好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语气不含任何情绪,

“这是父皇第一次称呼我的小字,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是萧晏还是独孤晏?”

萧北铭看着头顶已经到他下巴的儿子,鼻尖一酸,好似这么多年对他的亏欠,霎时间都涌上了心头,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们的儿子。”

萧晏冷着脸,浑身散发着比北风还冷的寒意,淡漠道,

“父皇,如今,我已是北幽的太子,你接不走我了。

我刚刚那一跪,也算还清了你生我的大恩,以后,我们父子两不相欠,两不相见,你请回吧。”

萧北铭刚刚还温暖的心,骤然被冷言冷语狠狠地扎了一刀。

看着晏儿身后全副武装的大军,萧北铭终于明白了,这些不是来接他的仪仗,而是阻止他入城的兵马。

女帝办事不会这么不体面,一定是这混不吝的私自做主搞出来的这一出!

城外十里,也不是远迎,而是避开女帝的视线。

萧北铭面对儿子的发难,不气不恼,只是说,

“魏严也来了,他病了一路,怎么吃药都不见好,现在正在马车里发着高热,他需要一个好大夫。”

魏严?

这老登竟然把那个病秧子带来了,山高路远,千里跋涉,又这么冷,他不病才怪!

彼时,萧晏才看向了萧北铭的身后。

左面站着乌豆,一如既往的木头人,右边站着铁柱,已经泪如雨下了,后面的护卫军,则全部是他曾经的小亲卫。

他们十个人都来了,整整齐齐一个不少,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都长成了英武的大小伙子了。

亲卫们齐齐跪地,见武将礼,“属下见过主子。”

全部是令他时时想念,夜里入梦的好朋友。

当年,他们帮他一起放走了母皇,控制了勤政殿数日,为母皇争取逃跑时间。

这些年,他一直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连该不该为他们烧纸都不知道。

彼时,一句属下见过主子,叫得萧晏泪目了。

看来,这老登,是有备而来啊……

萧晏抬头看看天,以便压制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罢了,他到底是老子,被他摆一道也正常,就让他赢下第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