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什么?他可是害死你几十名下属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尤策咬紧了牙根,手也不禁抚上挂在腰侧的刀柄,扭头道:“你会任由我杀了他?”

丁宿之不置可否。

就算他让,楚钊恐怕是不会让。

尤策也想到了这一点,放开手中刀柄,眼睛盯着沈薪,话锋一转,问道:“他一直就这么疯?”

他目睹过几次沈薪癫狂的模样,一边呜咽流泪,一边嘶嚎,连锁都能被他口中喷出的烈焰化成铁水,不得不摁着给他带上特制的面具。

“半年前,张寻崇被诬陷逃出缉火营后,沈薪把他关了起来。”丁宿之摇头,解释道,“不久后沈薪出门,这期间教内发生了……一些意外,我把张寻崇放走后骗他说人已死。那是他第一次发病。”

尤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追问:“什么意外?”他总觉得张寻崇在离开缉火营之后一定经历了些不好的遭遇,不然,他的精神状态不可能如此之差。

丁宿之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便说。”

尤策同样陷入了短暂沉默。

他没猜出丁宿之话中的“意外”是什么,倒是结合着刚刚的话和先前张寻崇交代的加入缉火营的缘由,把两人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报应,沈薪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都是报应。

尤策忽然有些想笑,却终只是扯了扯嘴角,转而又问:“那你说的是什么病?”

“沸血症,在炎人中也是稀有的病症。病发时病人会失去理智,狂暴不已,浑身血液犹如沸腾一般,无比痛苦。”丁宿之缓缓开口,“但是没有典籍记载,这种病还会造成失忆。”

“能治吗?”

丁宿之摇头:“不知道。”

不能治更好,让他死了算了!尤策瞪着床上昏迷的沈薪,暗自腹诽。

待沈薪体温降下来后,他的举止终趋于正常,起码不再满怀敌意,恣意攻击别人,但仍是难以交流,对所有人的问话都是不理不睬。

他安安静静缩在床上,会仔细打量每一个踏进屋中的人,见对方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便会兴致缺缺地垂下头去。

哪知道半个月后,沈薪趁着守卫换班的空档,跑了,丁宿之派了几个人翻遍整个宜水城都找不见他踪迹。

……

关外似乎天气一直都很好,即便有阴云笼罩,不久还是会被风吹走。

张寻崇的手伤教他没办法像其他工匠一样为阿耶望人直接教授技艺,只好口头指导。好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能听懂他说的话,张寻崇也顺带学了一点戎胡语。

午后,他靠在围栏上,望着趴在不远处草丛中一只白色的狗出神,更远处的草地上还有一群羊和几匹雪驼正慢悠悠吃草。

“张师傅在看耶娜吗?”一个女孩蹦蹦跳跳走过来,踏上了围栏的横木,和张寻崇肩并肩,“她刚生了一群乎沃,现在很凶很警惕,别靠太近,会咬人,等她饿了,拿点吃的吸引她过来就给摸了。”

乎沃,是戎胡语里小狗的意思。

这个姑娘二十岁上下,和薛小雁差不多年纪,名叫昵凡亚,也叫陈云,父亲是在阳川府和关外更北的地方来往做生意的商人,从未谋面,母亲是戎胡人,在生她时难产死去。她由外祖母抚养,在此地无忧无虑地长大。

“要你做的都做完了?”

昵凡亚咧嘴笑:“做完了,很简单,我还以为有多难呢……师傅,阿奶叫我回去干活,我能不能先回家?“

张寻崇也乐了:“哈哈哈哈你这么聪明,一点就通,我还有什么理由拦着你?回去吧。”

“好!”昵凡亚没急着走,从怀中掏出一块肉干,举在空中,嘴里发出嘬嘬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