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贺平文真是精虫入脑了。丁宿之暗自咬牙,怪自己低估了贺平文的胆大程度,出如此下策让那个混账看管。
丁宿之给张寻崇遮好身体,将人抱回药屋疗伤,耗费整整一日才将男人的命拉回来。
烫伤处敷用的都是现有最好的伤药,污秽和血渍仔细擦拭干净,处理到下身时,丁宿之发现男人后面那处撕裂得厉害,不可能是一个人造成的。
想起贺平文的几个不学无术的狐朋狗友,丁宿之面色更是阴沉,强压着怒气为张寻崇处理好伤势,没有去找贺平文算帐。这件事到头来,他的过错更大一些。
可对于张寻崇干裂到几近破碎的手,丁宿之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裂痕找不出病理原因,并且已经蔓延至半个小臂,丁宿之稍稍一碰,缝隙之间便会落下灰尘一般的碎屑。他实在无法,只好为他用纱布缠绕遮好。
洗手时,丁宿之问吴翎:“他是你的恩人?”
“嗯,两年前我还在项州时,被抓到了牢里。”吴翎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张寻崇,点点头,“他那天晚上把我救出来,放了我自由。”
听到这,丁宿之沉默了。
“丁大人,恩人是得罪了谁?为什么会在庄中地牢里?”
“……他命犯小人,难得安生。”
吴翎听得半懂不懂,看丁宿之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问。
次日,浓郁药香飘入鼻尖,唤醒了张寻崇的意识。男人掀开眼皮,入目的并非牢房的青砖而生陌生的房梁。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还活着。
伤口都被处理好了,张寻崇撑起身体,坐起身的一瞬间,受伤的后穴疼痛难堪,几乎又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如地狱一般的经历。他身体一抽,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肢体,随即意识到自己并非在牢狱里,又呼出一口气,艰难地放松下来。张寻崇扭头看见丁宿之正坐在不远处看书,脚边是一座小炉,炉上熬药的砂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泡声。
这一切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别来无恙,张捕头。”丁宿之见男人醒过来,放下手中书卷,冲他道。
张寻崇盯着他,又看了看自己,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声音嘶哑地反问:“无恙?我这一身什么情况你应当已经很清楚了。”
“……”郎中垂下眼睫。
“丁宿之,你要心底还拿我当朋友,就放了我。”张寻崇身心疲惫至极,连张口说话都会大量消耗他的力气,“你即便这次帮我捡回一条命,我也活不了多久,别再让沈薪折磨我了,算我求你。”他说着,似乎是碰到了口腔里的泡,疼得咬牙闭眼,皱起眉等痛意消散。
丁宿之陷入长久的沉默。他不禁想起两年前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张寻崇来医馆大多是在缉拿犯人时受伤了,偶尔在街上还能遇到彼此互相打个招呼,时间久了,相熟后还会开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玩笑。那半年虽然平淡,却也算有趣。
张寻崇看上去气色极差,脊背和肩膀也垮了下来,整个人颓丧又脆弱。丁宿之实在不忍心看男人受沈薪折磨,加之自己几次意外害他遭劫,心中愧疚无比,想要弥补一些过错。
但即便这样,人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他太了解沈薪,这人一旦咬住谁绝不会轻易松口,剥皮剔骨,拆吃入腹,若要横竖都得不到,那就亲手毁之,要被他知道自己是主动放人,绝对会暴跳如雷。
自从那天之后,贺平文总怕事情败露被沈薪知晓,在知道丁宿之把人接到自己药屋疗伤时,他更是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