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叫吧,父母会循着声音找到你们的。”
话音刚落,只见乌金兽体内蓦地窜出一道红影,在二人头顶盘旋两下,落入鸟巢之中。那是一只颜色火红的小鸟,翅尖尾尖呈黑色,它立在巢边看了一会,便卧回了巢内,将幼鸟保护在腹下。
韩三宝站在梁下,仰头看着鸟巢,奇道:“这是什么鸟?し笙ňS冬天竟然还会筑巢。”
“不清楚,但很难得一见啊。”
张寻崇身子又堵在缺口处叮当了一阵,最后取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释汽丹,放在手里掂量两下,说:“也该充汽了。”
“那我陪着张头一起去。”
“没事,你刚巡街完,回去歇一会吧,我自己去就行,劳烦你和董大人说一声。”张寻崇将铁球模样的释汽丹放入怀中,冲韩三宝摆摆手,独自出了衙门。
张寻崇朝着城中白烟升腾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就走到了。
萃汽坊由公家经营,专门贩制蒸汽,炼汽的高炉日夜不休,以保证供应。萃汽坊占地不大,但有半截深陷地下。坊中高炉大多一炉两用,萃汽的同时还会用高温炼一些释汽丹,因方法绝密,所以派兵围守于地下,不予示人。
张寻崇一踏进坊中,就感觉隐隐有热气袭来。冬日时节,坊中伙计还穿着短打,为方便干活都挽起裤脚袖口,浑身热汗涔涔,被蒸汽熏蒸得满面红光。
释汽丹以注入口的尺寸由大至小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种,寻常百姓务农生活只会用到后三种大小的丹,乙种多为公人的乌金兽用,或是一些城中显贵家中厚重的铸铁大门,而只有甲种丹是专门给“飞鲸”使用的。
“飞鲸”是朝堂中所用体型最大的乌金兽,外形如鲸兽,载量甚至能赛过数艘货船,多用来运粮运兵,安全迅捷。若是“飞鲸”半途遇到蒸汽耗尽的情况,找到最近的萃汽坊补充后,便可再次上路。
汽坊占地不大,燃炉占了大部分面积,面向百姓贩汽的地方就更小了。
坊内分成乙、丙、丁、戊四个柜台,每个柜台后面都站着一个记账先生。张寻崇在乙字号的柜台前停下,掏出怀中释汽丹放在木制托盘之上:“麻烦了。”
账房接过丹来,先是检查一番有无破损,再将其表面刻印的编名誊抄在账本上,写完后,他端起托盘放入身后升降的暗格,屈起手指敲在旁侧的传音铜管上,对着里面说:“乙二号,乌金兽用的。”
暗格缓缓落下后,账房懒洋洋转过身来,一边磨墨一边和张寻崇聊天。
两个人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生疏。账房看见张寻崇纱布包裹的手,忍不住问了原因。张寻崇说是被烫到了,现在已无大碍。
聊着聊着,账房忽然提到了鳞痕山。
那次和缉火营的剿灭行动并没有告知任何人,张寻崇还以为这事暴露了呢,又聊了几句才发现他对那事并不知情,只是鳞痕山上忽生异变,所有人都觉得怪异,账房也不例外。
自从张寻崇在家修养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那边的消息。
账房说前几日鳞痕山上的白雾忽然变做了黑色,不少人以为是山神娘娘发怒,吓得日夜拜山祈祷,第二天,浓雾彻底散去,却发觉山尖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有人壮着胆子爬了上去,这才知道整座山里面都已经被挖空了,山尖没了支撑,塌入其中,内部浓黑一片深不见底。
听他说完,张寻崇更是奇怪那座黑汽坊的来头。
什么样的人能悄无声息地建起这样一座巨大的汽坊呢?
思考到这,张寻崇忽然毫无缘由地打了个激灵,牙都在发颤。
汽充好了,账房将托盘端给张寻崇,正看见他哆嗦,顺口关照道:“坊内温度颇高,现在又入冬不久,张捕头出门时别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