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磁静静地看着她,倒是有些意外,按照她的性子,知道真相肯定要生气。

但没有。

周磁瞥了眼她手腕上已经脏掉又被血渍浸透的医用棉,他先前看见背包里有碘酒与消炎药,他努力的坐直了身子,将医用品从包里拿出来,又依次摊在面前。

程恬立刻凑过去,以为他要擦拭伤口,她主动道,“我来,你靠着休息吧。”

但周磁轻轻拨开她的手,下一秒,又握住她的手掌心,将她朝着自己面前扯。

“哎!”程恬吓了一跳,紧接着,她突然脸色一白,就见周磁将她已经脏掉的绷带利落拆开,经过一夜的折腾,被浸透的伤口边缘有些发白,隐隐有些溃烂。

周磁眉头一紧,就听程恬说,“我没什么问题,你还是把消炎药留给自己吧。”

“别动。”他不肯罢休,一手扣住程恬的手腕,又用碘伏小心的擦拭着伤口。

即便他动作轻柔小心,程恬还是疼的微微变了脸色,但她强忍着没敢吭声。

周磁瞥了她一眼,无声中,动作又放慢了些,见她脸色舒缓,他才问道,“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是祁阳舍不得花钱找救援,还是谁逼着你把你丢下来的?”

“没有。”被问着,程恬眼皮子一跳,她没敢看周磁,趁着重新包扎完,很快的抽回左手,莫名有些心虚的朝着一旁的角落里挪了挪才坐下。

周磁扬眉看她,半晌,突然笑了下,“怎么,喜欢我,不舍得我死在这里啊?”

程恬眼尾一颤,没吭声,片刻后,空气里传来一阵莫名压抑的啜泣声。

她咬着唇,不想让眼泪掉进周磁的视线里,但止不住的是她忐忑不安的涩意。

“差一点,我差点以为你就死了。”她哭着抱怨,“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周磁受了伤行动不便,但他还是撑着力气靠过去,任由她攀在自己的肩上哭。

程恬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情绪上头,没忍住捶了他一下,“钱就那么重要吗!”

甚至是以身入局,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

周磁被打了也忍着,他伸手揉了把程恬的脑袋,良久,幽幽道,“对不起。”

他这个人一向喜欢冒险,过日子从来都只过今天不想明天,但此刻感受到她藏不住的惊恐,不用问,他都清楚她这一路上定是耗尽了全部的勇气才找来这里。

“其实……”见她啜泣,周磁想起件事,慢悠悠道,“我以前就见过你,只是你不知情而已。”

思绪突然被人拉扯,程恬愣了下,仰起头,红着眼睛看向他,“什么意思?”

周磁有个秘密。

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情场浪子,殊不知,他这些年日子过得格外孤独。

网络上那些谣传出来的女人,不过都是祁阳身边的女伴,他每年都会去国外陪他一阵子,那些女伴自然而然的一路跟随,只是传着传着,女伴就成了他的。

他也懒得理会,毕竟花边新闻越多,那些盯着他的眼睛才会松懈警惕。

直到某天,他在与周政的视频里撞听了一道柔腔软调的女声,他麻木的心脏像是被重击一样的突然快的欢快。

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是,一听命中。

但周磁又觉得自己很龌龊,毕竟是朋友的女朋友,他背地里惦记总是太恶心。

他人在国外,却有意无意的开始关注着国内的消息,打听出她的名字叫程恬。

当然,日子过的很难,作为程家不被承认的私生女,她还要养着疯掉的母亲。

但这一切,周政从不在意,他一颗心都算计着该如何对付着自己,从不关心自己的小女友到底背地里受了多少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