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放下勺子,边整理袖口边走进店里。
“搬家?你不在这上学了?”
男孩点头,语气挺高兴:“说要给我转学。”
李飞哎呀哎呀地叹着气,想走到货架之间整理蔬果排列,又停下脚步。
“那好吧。”他妥协说,“你们什么时候搬?”
“就这个月了。”男孩告诉他。
李飞点点头,故作伤心地说:“那你可别忘了我。”
男孩点点头:“你把答应我的奖金都发了我保准不忘了你。”
李飞哈哈一笑:“那还是忘了算了。”
三个小时后,时间已经到晚上十点多,男孩提早一个小时就被他妈领回家了,菜篮子里只剩下李飞。
夏天人们都睡得晚,街道热热闹闹,店里也陆陆续续进着顾客。
李飞走到店的角落,掀开东边那面墙的帘子,这里被他找人打通了,通着隔壁的屋子,那也是他租的店面,用来经营小饭桌。
李飞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二十四岁了只有个初中文凭,没什么大本事,但活得还算不窝囊,五年前来庆城打工,没日没夜地拼了两年,终于攒了点做生意的小钱,他是个俗人,那时候看着卡里省吃俭用的余额,心里唯一的念头是不想再饿肚子,所以就接手了一家蔬果店,干了一年后隔壁开兰州拉面的要走了,这附近又有个小学,李飞就开了个小饭桌,搞干净装修,接纳培训了一些退岗退休人员,每天还在微信群直播孩子们吃午饭日常,一开始对他这个年轻人不咋信任的家长们都放下心来,非常愿意把孩子们的午饭问题交给他解决。
“阿姨们辛苦了,今天刷完碗就走吧,我一会儿关了门来墩地。”李飞冲小饭桌里正在忙碌的几个阿姨说。
阿姨们应了几声,好像刚才在讨论什么,眼角眉梢都笑呵呵的。
李飞也乐呵呵地问:“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说城角街那个夜市,卖小吃的可多了,我家孙子天天晚上往那跑。”
李飞记得那个地方,那附近有所中学,学生们学业压力大,周五放了学都喜欢逛夜市。
“哎,小李小李。”一个阿姨突然指着李飞身后。
李飞回过头,经过靠近窗边的货架时隐约看到外面有人影。
“你好?”李飞从缝隙里探头和外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快步从店里走出去,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们啊。”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女人三十出头,身边跟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生,穿着庆城中学的校服,看起来十八岁上下。
这两人最近经常这个点出现,大概有二十来天了,七月初的时候是李飞第一次见到他们。
这二十来天李飞只见过这女人换过两套衣服,而且样式质地都很普通,那个男生一直穿着校服。
“拿吧,没事的。”李飞站在店门口,指了指堆在角落的那些纸壳子。
店里每天都有新鲜蔬果运过来,这些蔬果纸箱自然也会天天堆积。
附近收破烂的不少,李飞也觉得这三五毛一斤的蚊子肉舍弃了很可惜,但他这个人总是控制不住那点同理心。
当初李飞过得最艰难的时候,发高烧都是随便吃点退烧药就去上班,结果看到被工厂里的机器碾坏爪子的小猫,想也不想就花了大半月的工资给猫看病,后来猫还跑了。
“谢谢老板。”
女人嗓音温柔,和往常一样笑着对李飞点头道谢,然后就和她身旁的男生一起动手拆纸箱子。
纸箱要拆到平整,压实在一起才好带走。
男生力气很大,拆纸箱子的动作也很麻利,全程只听见女人在他身旁轻声说着话,他有时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