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阿舍尔大脑内的神经骤然紧绷，他隐约知道对方想要主动索取。

可是……他不想落入下乘。

“蹲下！”转学生迅速开口，原本笼罩在他上方的阴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慢条斯理地压下了肩膀，一点一点蹲在了他的面前。

双腿敞开，略微垫脚，脚跟离地，蜜色的手臂自然搭在膝头，自然又放松，只定定仰头盯着阿舍尔看。

原本的压迫感因为对方下蹲的姿势而消弭于无。

像是一头巨型犬，夸张的体型和强壮的肌肉变成了护主的最好证明，对外凶悍残忍，对着自己的主人却能安静坐下，只余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来回摇摆。

怪物确实会听从他的命令，只是不知道这条限度在哪里……在阿舍尔未曾完全摸清怪物们的底线之前，他能做的仅仅是一步一步地试探。

阿舍尔忍住了心头的战栗，轻声开口：“我还没有看到事情的成果，现在就要奖励，是不是太早了？”

旦尔塔歪头，猩红的眼瞳在那一瞬间骤然缩成非人感十足的竖瞳，再配上这张野性十足的面庞，有种森然又诡异的魅力。

当阿舍尔以为对方要反驳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微闷的附和

“……是。”

他没有反驳，而是点头应下。

大脑内紧绷的神经有一瞬间的松动，阿舍尔刚想说什么，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震颤。

如影随形的透明触须更快一步，它们裹挟的手机递交在阿舍尔面前，同时旦尔塔也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微光，“看看吧。”

心脏鼓动，阿舍尔隐约知道此刻手机的震动是为了什么。

抬手接过手机，柔软的指腹点开屏幕，最先入眼的便是手机版的邮箱提醒，如同某种结果既定的寓言，当阿舍尔点开界面时，看到的便是图书馆兼职申请的通过消息。

以及，图书馆发件方后缀的更改。

从“哈德森”到“芬得拉”的变化，只在从教室到别墅短短的一截路上，甚至可能不超过二十分钟。

阿舍尔指尖微颤，之前从小胖子同桌嘴里了解到的“芬得拉”终究相隔距离，似乎缺乏实质性的震撼，但此刻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有了一种更加清晰的认知。

“现在，还早不早？”

阿舍尔垂眸，对上了旦尔塔如野兽一般的瞳光。

他问：“那么，你想要什么？”

停顿片刻，不??等对方回答，阿舍尔先问道：“或者说，我能给你给你们什么？”

阿舍尔想知道自己被怪物挑中的理由，这样也更好便于他未来调整自己的行为方针。

“能给我们很多。”

这一刻，旦尔塔的声音染上某种古怪又混沌的呓语，像是很多道声音的重合，混杂着各种动向，一齐回响在阿舍尔的大脑里

“我们需要一个母亲。”

“我们也需要一个妻子。”

“而这两个身份，只能是属于你的。”

扭曲的音色缭绕着人类无法理解的密语，但接受过怪物们饲喂的转学生却理解得分明，诡异又矛盾的两个词汇在旦尔塔幽深的瞳光中，同时被安在了阿舍尔的身上，那一刻愕然与惊异并存，冲刷着人类循规蹈矩的神经。

……什么叫同时兼具“母亲”和“妻子”的身份？两个意义不同的身份，怎么可能有兼具的可能？

阿舍尔下意识后退，单薄的脊背才刚贴上发凉的墙壁，下一秒就被透明的怪物触肢包围，犹如直立靠拢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他几乎完全躺在怪物的怀里。

与此同时，怪物的声音里染上了诡异的笑意，重叠的呓语又一次发笑，轻声诉说着这项已经被确定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