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心想着,李娟你就再等等吧,等我去上了大学,这个岗位就肯定还是你的。
“优秀新职工”,是均州矿每年年终评比中,其中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奖项,规定入矿两年内的职工,都可以参加评比,每年只有一个名额,含金量可想而知。
曲灵的竞争对手,除了“青工营”的三十二名之外,还有今年新入职的三十来人。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设置“青工营”,就和以前一样,一入矿就分配工种、部门,去各个部门去当学徒工,相对于“青工营”的人来说,更难有出彩的机会,基本上就是陪跑的,其实还是“青工营”内部的竞争。
曲灵的竞争对手里依旧有李月梅。
李月梅出了“青工营”,如愿以偿去了文工团,不久后,就兼任了厂广播员。均州矿的干部、职工们,每天早上听着她的声音进入矿区,中午,听着她的声音吃午饭,还经常在大礼堂里欣赏她唱的歌曲还有舞蹈,很快就成为均州矿人人都认识的人物,深受大家喜欢。
李月梅本来以为这个“优秀新职工”大奖自己十拿九稳了,可没想到最后得奖的是曲灵。
颁奖晚会结束后,曲灵抱着自己的奖状笑眯眯地欣赏着,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盘算着回去之后得买镜框裱起来,可别给挫烂了,就看见李月梅双眼圆瞪怒视着她。
曲灵忽略她的表情,笑呵呵地打招呼,“李月梅,好久不见。”
李月梅左右瞧瞧,正是颁奖晚会散场的时候,到处都是人,她将曲灵连人带自行车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曲灵率先开口,“李月梅,今天你咋没当主持人啊?”
李月梅的心扎了一下,是她不想当吗?那不是没有争过嘛!文工团里哪个没有点儿背景,好处不能让她自己都占了。可这话,她可不会在曲灵面前说。
“我不愿意当,怎么了!”
曲灵笑着只发出一个音节:“哦”。
今天整个厂区的灯都打开了,将各处都照得明亮,李月梅能清晰看到曲灵的脸庞,觉得她嘴角好似抽动了下,配合这个意味深长的“哦”,李月梅认定这是在讽刺自己。
“曲灵,这次的评选不公平,凭什么是你得奖!”她心里头更气了。
“那你去找评委会去问呀,我怎么会知道。”曲灵今天心情着实好。在今天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会得奖,但亲自站到舞台上,接受奖状,那心情尤为不同。
这个奖状,是用自己身体上的辛劳,是凭着头脑和干劲儿,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得到的,她拿得理所当然。有了这个奖状,距离踏进大学校门,又近了一步。
因着心里头高兴,曲灵才有了逗弄李月梅的兴致。早在离开“青工营”时,两人已经不算是竞争对手了,即便这次同样有资格参加“优秀新职工”的评选,但曲灵并没有将李月梅当成竞争对手。
文工团的工作,看似光鲜亮丽,轻松得很,但在均州矿上的地位却未必多高,有相当一部分干部、职工对他们很不以为然。
就她接触到的一线工人来说,很多年纪大一些的认为抛头露面唱歌跳舞的就不是正经人,是下九流;还有一部分处于领导岗位的干部,觉得他们工作太过轻松,就约等于是吃闲饭的。
从中可知,大家喜欢文工团,可以唱歌跳舞愉悦自己,但在动真格的事情上,他们可就有另外一套标准了。
可显然,李月梅不这么认为。
“曲灵,你怎么处处跟我作对!”她哪儿敢去找评委会问?那不是自取其辱嘛,她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