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地是夯得极为平整的土地,东边支了口大锅,连通着东屋的炕,西边则是小一些,专门做饭、做水的土灶,连通着西屋。东屋是占据了半个屋子的大炕,西屋则只盘了半铺炕。
两间卧室的墙面连同屋顶都用报纸糊过,颜色还很鲜亮,应该是年前糊的棚,屋内四角没有蜘蛛网,如果搬过来的话,卫生都不用怎么打扫。
侯姐观察着曲灵和梁爱勤的表情,一边介绍着房间的情况,说明自家跟这房子的深厚感情,多次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
男主人李哥全程跟着几人,但一句话都没说,只在侯姐表达不舍时,重重地点头,表示认同。
三间正房看完,又去看了小房、门房,连厕所也都看了,最后,几人又回了正房,挨着炕沿儿依次坐下,女主人给几人倒了凉开水后,吩咐丈夫,让给自己舀一勺新鲜井水来,而后就着大茶缸子喝下好大一口,而后满足地叹气,活:“真舍不得这口井啊,贼好喝,解渴,甜!夏天时候,西瓜啊、饭菜啊,就往这井口一吊,冰冰凉,好几天都不带坏的!”
她又喝一大口,说:“小曲同志啊,我这房,你买到就偷着乐吧,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曲灵手掌在炕上拍了几下,有些尘土从炕席的缝隙之中飘出来,问:“侯姐,咱这炕没问题吧?”
“没问题,去年还是前年重新又找人盘了一次,找的农村专业盘炕的,说是能保七八年不塌,不跑烟。”侯姐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头挺高兴,这姑娘看得这么仔细,都问到这么细节的问题了,显然是想买啊!
曲灵点点头,说:“侯姐,咱这价格……要是诚心要,你多少钱能卖呀?”
侯姐早就准备着答案呢,可还没等回答,梁爱勤就推了推曲灵,小声说,“你咋这就问价了?这套房子多小啊,离市里都也远,价格也不便宜,还不如咱们昨天看的那家呢!”
梁爱勤的声音虽小,但架不住几人都坐得很近,其他几个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侯姐便将准备好的话咽回去,笑呵呵地说:“小梁啊,哪套房子都有哪套房子的优缺点,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我看小曲挺待见我这房子,你们叫我一句侯姐,又大老远的来一趟,我也不跟你们整些虚头巴脑的了。我之前跟梁大娘说的是450块,那就是我的底价了,不过看在你是诚心实意想买的份上,我再给让个二十,就430,咋样?这可是诚心要卖的价了,不能再低了!”
徐老太太这人,也是个挺有分寸的,虽然也一直跟着看房,可也没随便插嘴,这会儿听了侯姐的话,便看向曲灵,说:“你有啥想法,就直接说,没事,别害怕,这做买卖嘛,就得双方都满意了才行。”
曲灵抿抿嘴唇,说:“侯姐,实不相瞒,这套房子呀,就像你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自己倒是觉得还行,就是……就是价钱方面,还能不能再让一些,我才工作还不到一年,我爸妈走之前给我留了一些,但加起来,还是不够……”
侯姐脸色就沉了下来,和李哥对视一眼后,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梁爱勤瞧瞧女主人和男主人在打眉眼官司,没注意到这边,便又碰了曲灵一下,趴在她耳边说:“你还真想买这里呀?”
曲灵也趴在她耳边上说:“要是价格合适,就买这里,要是不合适,就再看看,反正我也不着急买。”
抬起头来时,正好看见侯姐和李哥齐齐看过来,曲灵立时露出悄悄话被人听见了的窘迫,轻轻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侯姐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说:“没事,我也是知道你真心想要才搞价的。那要不小曲啊,你说个价格我听听?”
曲灵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取个整数,四百行不行?这样我再跟厂里提前支取些工资,到处凑一凑,就能凑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