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眼眶也逐渐红了,她哽咽着问:“那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啊?”
“嗯,过得很好,他们很有钱,所以也没亏待我,”李鸣玉轻轻抱了抱妈妈,“别担心。”
我想起新年那晚,李鸣玉破碎般的眼神温柔地望着我,说他曾懦弱地想过死亡。
骗人。
他怎么可能过得好?
这个说法的确安抚了爸妈,但他们情绪仍是很低落。
反倒是李鸣玉主动说了不少有趣的话题,逗得他们笑了几回。
我一直看着李鸣玉,忽然他也看向我。还来不及收回目光,他就笑了笑,用嘴型说:“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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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还问了很多问题,李鸣玉的问答多是不痛不痒,报喜不报忧。
我看着他撒谎。李鸣玉那七年一定还经历了其他事,可他不肯说,我也没有立场去问。
早饭结束后,爸妈便去超市上班,家里只有我和李鸣玉。
我难免又想起清晨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异常地尴尬,只是坐在沙发上死死盯着电视看。
玄关处传来声响,我下意识地望过去:“你去哪儿?”
李鸣玉顿了下:“……我去楼下买洗手液,家里没有了。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不用,”我强行让自己的视线转回来:“门关紧点。”
李鸣玉只是“嗯”了声,关门离开。
我懊恼地低下头,却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回了卧室。
那件黑色冲锋衣和内裤还安静蜷在垃圾桶里。垃圾桶是刚换的袋子,里头没有什么垃圾,只有几团纸,没什么脏的。
我看了眼身后,确定没有人后,迅速才捡起衣服塞进了衣柜最里边,用一堆衣服层层叠叠地藏住了。
李鸣玉很快回来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垃圾桶里的异样,我这才松了口气。
整个白天,我和李鸣玉没有再说其他话,像同居檐下的陌生合租人。
晚上,爸爸提出要下馆子。
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先前准备的旅游没有李鸣玉参与,总要找点其他法子让一家人热闹一下。
饭店离家里不远,去的路上,妈妈忽然问:“小鱼,怎么感觉你回来之后,跟你哥哥都不亲了?”
心跳猛然快了些,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李鸣玉,带着我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求助。
“有吗?”李鸣玉神色如常,轻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想多和您跟爸爸说两句话,那总得冷落下哥哥了。”
左手忽然传来微妙的触感,李鸣玉轻轻挠了下我的手心,我反射性地蜷了下手指,看见他弯着的眼睛:“哥哥总不会生我气吧?”
看着妈妈的目光,我忙摇摇头,讷讷着:“没、没有。”
李鸣玉笑着:“看吧,哥哥可没有怪我。”
他的变通能力的确比我强,态度坦然,妈妈并没多怀疑。
在夜色朦胧的掩盖下,我放慢了些脚步,微微落后于他们,忍不住反复握了握左手手心若有若无地痒着,好像他再次短暂地牵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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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的人很多,我们等了十来分钟才叫到号。
我和李鸣玉坐在同一侧,我小心地把控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胳膊肘不至于碰到,又不至于被看出来刻意疏远。
爸爸勾菜单的手几乎没停,妈妈不得不劝他:“又不是以后不出来吃饭了,这些吃得完吗?”
“吃不完就打包嘛,”然而妈妈一直催,爸爸只好屈服了,“这家的大闸蟹做得特别好,是招牌。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我愣了下。
李鸣玉海鲜过敏的事情爸妈不清楚,他不能吃大闸蟹。
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