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李鸣玉变得沉默寡言,上课也不再听讲,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因而原本约定考好就去吃的麦当劳也没了结果。
我脑中忽然闪过了猜想,然而刚冒出来,我便吓了一跳,急忙驱散了。
然而越不去想,这个念头就越肆虐,搅得人心思不宁。
“那不聊这个了。今年过年,你是带着你哥哥在你们家里吃年夜饭,还是回家来吃?”
李鸣玉的语气缓下来,开始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年应该还是不回家,等明年再回。而且,我也想带哥哥过年的时候到处玩玩,可能要委屈您和爸爸把哥哥借给我了。”
我无意识地咬着手指。
李鸣玉撒谎是有本事的,妈妈并没多怀疑,就这么应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聊的便都是些日常话,我蜷在李鸣玉的衣服中他和我遇到的那些男生不同,衣服都是干净和香的,干燥的阳光气息。
我抓着一件他的衣服埋脸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李鸣玉眼尾的小痣。
我泡在浴缸温热的水中,李鸣玉替我洗着身体,力度刚好,我舒适地眯了眯眼,懒声开口:“妈妈走了吗?”
“嗯,”李鸣玉低头把泡沫冲干净,“走了好一会儿了。站起来点,我替你把身上的沫冲了。”
我一直有睡前洗澡的习惯,李鸣玉了解这点。
水流冲到身上。我干脆敞开了手脚,抱着他的脖颈不让自己往下滑,继续眯着眼,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李鸣玉:“哥哥知道自己在衣柜里手里攥着什么吗?”
我不解地侧头看过去:“……你的衣服啊。”
“是我的内裤,”李鸣玉认真地说,“你如果喜欢,今晚也可以攥着。”
我脸颊腾地热起来:“我、我又看不清!”
李鸣玉这才扑哧笑出声,手捏了一把我的屁股。
这一搅浑,在衣柜里偷听到的话逐渐回想起来。
洗完后,李鸣玉把我抱回卧室,我拉住他的袖子,抬头看他:“你和妈妈聊的,我都听见了。”
李鸣玉神色如常:“我以为你一开始就睡了。没什么好听的。”
“你之前被欺负,”我鼓起勇气,终于敢问出,“是不是因为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李鸣玉安静的眼睛几不可察地浮现出波动。
一点点变动,却如同抽走了堡垒地基的一块砖,骤然坍塌。
“就是因为我,”我盯着他的眼睛,手攥紧了,“我还奇怪那些校外的痞子混混为什么没找我麻烦。怪不得……他们把你认成我了,是不是?”
记忆在我脑中愈发清晰起来。是的,是那段时间,李鸣玉开始比我晚回家,躲避我的眼神。
我那时候对李鸣玉的讨厌只是因为他比我更讨喜,是单纯的嫉妒情绪。倘若李鸣玉聒噪地同我聊天,我就会轻易忘掉了。
正式因为那时他躲我,对我不再如以前热络,我这才开始讨厌他。
因而期末的时候,我听到因为他考砸而无法去吃约定好的快餐,我更加的不甘。
自那开始,我才真正地厌恶起李鸣玉,事事与他作对。
可现在突然告诉我,他的成绩下滑是因为那段时间的校园霸凌,而那些霸凌……本该是落在我身上的。
本该落在我身上的。
李鸣玉重复搪塞妈妈的话:“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提了。”
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我急促地喘着,眼眶发热,却没有任何眼泪掉下来,只是酸胀地好像充入每根血管,全身都僵得无法动弹。
“他们……当时都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