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我自然记不清路,任由他拉着我走,身边的人逐渐变少,难闻的汗臭味与熙攘声消散,我们翻越到了背坡,随意找了处大石头坐下歇息。
“早知道不来景区了,”李鸣玉懊恼,忽然靠在我的肩膀上,“挤得好累。”
毛绒的短发碰到脖颈,带来微妙的痒,我柔声问:“想喝水吗?我去给你买一瓶。”
“不了,”李鸣玉出神地看着眼前,眼尾那点痣显得艳丽,他似乎分外中意与我的肢体接触,无意识地捏着我的手指把玩,忽然说,“哥哥,我好像来过这里一样。也不对,我是来过这里。”
我背脊一僵。
李鸣玉自顾自说着:“因为叔叔阿姨他们是在这里捡到的我,喏,在那条路上。”他伸手指,我顺着看过去,稀疏树干的缝隙间,隐约显出远远的一条灰白公路。
“我在那里出的车祸,所以是来过这里的。”
我刚要开口,却骤然想起先前我一直遗漏的问题。七年前在警察局时,我对所有人都说李鸣玉是在寻秦山失踪,但李鸣玉实际上是在蜻蜓岭被捡到,无论如何,一个小孩子短时间内即便迷路也不可能走那么远的距离。
背后倏地湿了冷汗,我不动声色地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鱼,你带爸妈来过这里吗?”我低声问。
“没有,”李鸣玉不解,“哥哥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怕爸妈想起你走丢的时候会伤心难过,他们很爱你,”我尽心尽力地扮演好兄长的形象,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来的比较好。”
李鸣玉枕在我的肩膀,抬眼久久注视我,应了:“好。”
他又迷茫地看着前面,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问:“哥哥,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这里离家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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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晚上再搬吧 累死
10 掺着药的酒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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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摩挲着他的后颈这是他年幼时喜欢的安抚,我并不确定如今他还是否喜欢,声音也放柔:“小鱼,既然已经过去了,如果记不起来就算了。爸妈还有哥哥都陪在你的身边,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李鸣玉眯上眼睛,愈发凑近我,哑声:“嗯。”
离开蜻蜓岭的时候已接近黄昏,我们又坐出租车离开,今天霞光明艳得轻佻,盛大地照进车厢。快到学校时,天色已经昏暗,我忽然对司机说:“师傅,在这儿停下吧。”
又冲李鸣玉眨眨眼:“小鱼,我有些口渴,陪我去喝点东西吧。”
李鸣玉自然乖顺地应了,直到到了酒吧门口,他才露出迟疑,我好奇:“小鱼没有来过酒吧吗?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去喝点奶茶。”
“哥哥常来吗?”李鸣玉反问我。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没有来过。怕自己喝醉了会发酒疯,没人管,但又一直很想来,是我好奇。小鱼就当陪我壮胆,好不好?”
酒吧门口灯牌五彩斑斓,晃得人看不清神色,只听见李鸣玉笑了笑,说:“好啊。”
里头放着震耳的音乐声,新潮男女在随着舞曲扭动身体,李鸣玉估摸着不爱热闹,我定了个小包厢,胡乱点了几杯高度数酒水,便牵着他往里走。
“你喝过酒吗?”我关上包厢的门,故作新奇地左右打量,拿出手机拍照。
“喝过,但我酒量很差。”李鸣玉似乎对这种环境并不感冒,只是百无聊赖地晃桌面的骰盅,他的手很漂亮,修长,骨节分明。
我佯装玩手机,编辑好给宁珏的短信,看到已发送时,手因为兴奋难以克制地轻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