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躺着的姑娘茫然地?看着床榻外面的阳光,过?了?片刻后,突然一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在柔软的棉被中尖叫。
她在想什么啊!
好!丢!脸!啊!
宋知鸢在床上尖叫的时候,门外的蓝水听见声音过?来,敲了?敲内间的门,道:“姑娘可是醒了??今儿府门里头收了?宫里的来信,说是宫里面一个叫小福子的公公托人?送过?来的。”
宋知鸢从床上爬起来,道:“把信送进来。”
蓝水推门而入,替宋知鸢拆开信。
信上说,小福子几?日没瞧见她,特意来问一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种一种润瓜。
“太?后老人?家寿宴要到了?,若是在寿宴上将?这物事摆弄好,可比那东海百年大珊瑚还风光呢。”
小福子在信中是这般写到,隐晦的提到了?时间。
太?后寿宴距今不过?半个月。
宋知鸢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上次种润瓜,好不容易得出来了?一点成果,北定王突然晕倒,后续她就出了?宫,这两日太?忙,润瓜这事儿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显然是宫里的人?等急了?太?后都说肯给她一个官来了?,可见这润瓜有多重要。
她得去找北定王。
想到北定王,宋知鸢就想起来昨天那些事情,但?羞怯归羞怯,她知道她自己必须得去找北定王。
她不能再耽搁这件事了?,她身为一个女子,能在脱离父亲、脱离家族的情况下,依旧在长安锦衣玉食的活着,一大半原因都落在长公主和太?后身上,若是开罪了?太?后,她以后连个靠/山都没有,根本?没法在长安站住脚跟。
既然想要女人?不该有的东西,那她就得干点女人?不能干的事儿,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北定王围长安的时候她就看透了?,权利,金钱,刀兵,每一件,都比矜持与脸面更重要。
找北定王算什么,现在就怕了?,以后她还怎么当官呢?
再者说了?,北定王虽然和她睡了?,但?是北定王看样?子也没太?在意这件事,人?家可是堂堂北定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一定不会?因为昨天跟她睡了?而故意刁难她,不让她得官的!
宋知鸢又开始安慰自己了?,每次事到临头,她都要给自己催眠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思虑至此,拔腿就从床上爬起来,飞快找了?一身衣裳穿上,连早膳都没用便出了?方府的门,洛夫人?问她去哪儿,她便将?永安抬出来挡。
她本?该去皇宫,但?转头又得知北定王回了?北定王府,临时出门,连个拜帖都没有,但?好歹是“公事”,无拜帖也不算失礼,宋知鸢不敢耽搁,抱着润瓜便去了?北定王府。
她到北定王府的时候,正是辰时。
长安的北定王府与北江的北定王府大不相同。
北江的北定王府就像是一座钢铁城池,巍峨耸立,浸透着江水的冰冷与潮气,但?长安的北定王府却坐落在青天坊的麒麟巷中,巷长而广,府高而阔,飞檐翘角,这里是较之公主府都不逊色的富贵窝。
今日卯时初,北定王自榻间而起,于院中练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他纵然爬上了?王位,也从不曾懈怠,永远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后背的弦筋永远是绷着的。
长安的北定王府中没有专用的练功场,只?有用石砖铺成的院子,摇曳的花枝,与檐下随风摇晃的玉铃。
玉铃碰撞,带来一阵烦躁的音律,耶律青野手中的刀重重劈砍而下。
墨色的刀锋在半空中砍出破风声,似是劈开了?云层,漏下了?晨间第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