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新鲜案子,大概就是三年?前,一个崔氏的世家子抢夺了个民妇,后又逼死其?丈夫,将其?收为妾室,其?娘家人击鼓鸣冤,但第二日娘家都死了,夫家连夜遁逃,只留下一座空宅,不知道是真的跑掉了,还是在外面被弄死了。
这?件事在偌大的大陈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水花,这?样大的城邦,这?样高的宫殿,看不见死者的眼泪,听不见泣血的悲鸣。
直到有一日,有人将这?事情?翻出来,送到了高高的楼宇之中。
太后捧来细看,心底里开?始谋算。
她早就想削崔家,但是必定阻力重重,不能一棒子打?死,她可以一点点来,借着这?件事,可以稍微打?压一下,然后趁着今年?恩科,扶起来自身娘家李氏来对抗其?他世家。
她出身河东李家,早些年?河东李家还没这?么体面呢,但后来太后起来了之后,多番提拔李家,将自己家亲戚都安插进了朝堂中,这?些年?,李家就也成了一个后崛起的世家。
李家和太后利益捆绑,每次太后有什么想法,他们都为太后冲锋陷阵,所以别人家的世家该死,但是他们家的世家要昌。
这?一次,有李家相助,她可以将崔氏打?下去。
思虑间?,太后眉眼间?一片满意?。
只要弄死左相、削掉崔氏,这?朝堂便?又向她倾斜了一分!到时候,她就可以开?女子科举。
开?了女子科举,她日后登基的障碍就又少了一分。
那些朝堂里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像是一道道丝线,彼此?纠缠成一张网,她要掂量掂量那张网更紧些,能兜住她的野心。
太后低头细细看着那些证据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林元英也抬眸看着太后。
坐在案后的女人美艳,聪慧,狠辣,是从宫斗里杀出来的胜者,同时,也是朝堂的染指者,她跨越了男女之间?的这?条线,英姿勃勃的向另一方向进发。
太后,你?的理想凌驾在无数人的血腥之上,你?确定要上去吗?
林元英定定地望着太后的脸,想从太后的眉眼中看到一点点迟疑,不安,或者抗拒。
但并没有。
太后的脸上只有蓬勃的野心,欲/望,与燃烧的杀意?。
她迫切的想要登上皇位,这?是陈家欠她的!所以她对这?些朝臣毫不留情?幼帝越来越大了,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一个幼童,太后也越来越着急,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定然会?对这?些世家门?阀下手,将这?朝堂搅的腥风血雨。
林元英就适时地,送上了这?么一个机会?。
其?实林元英有时候分不清太后和她到底谁才是这?个王朝的丧钟,但转念一想,谁都行,瞎几?把?撞吧,反正她不撞,太后也会?要撞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太后看着这?些证据,深吸一口气后,道:“去做吧。”
将这?件事情?翻出来,借此?将崔家与左相都打?压下去,然后拔提李家,先?把?自己喂饱。
朝堂之上,没有心软与情?谊可言,两个党派之间?,没有既往不咎,只有不死不休。
赢的那个书写历史,输的那个声名狼藉。
像是两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厮杀过后,大口大口吞吃对方的血肉,随后再穿上人皮,说这?是正义。
太后与林元英密谋半夜之后,林元英就此?离去。
她离开?宫殿的时候,回头看着这?座紫禁城。
要不了多久,这?里的青砖会?铺上一层鲜血。
这?是王朝的祭品。
太阳东升西落,明月高悬夜空,转眼间?便?是第二日。
宋知鸢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