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才一眨眼,就有大颗泪珠从眼中滚落。
昔年老师对她的教诲浮现在眼前,分明是威严下难掩和蔼的老头子,在朝中也口碑极佳。
那不仅是她的老师,也教导过四皇子啊,献帝怎么能……
喉间一痒,邵宁昭闷声咳着,立刻用帕子捂住嘴。
掌心一阵温热,是咳出的血浸透了帕子,染红她手掌心。
她已经是这个样子,旁人如何羞辱折磨她都不要紧,左不过半年光景可活。
可这些人。
秦芳好、秦家、老师。
他们又得罪了谁,只是跟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有些往来,就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被抱错也不是她想的,况且事发之后她并未死缠烂打要留在宫中,是他们要留下她。
至于和亲北疆一事更是荒谬。
即便就是她抢了邵安柔的,难不成她是过去享福的吗?
若去的不是她,如今只剩半条命的,可就是这些人捧在掌心的邵安柔了。
她遭邵安柔算计,替她在北疆受辱,得到的就是步步紧逼吗?
邵宁昭已经麻木的心泛起痛楚,像是被人用千万根银针反复戳弄。
生不如死的痛楚中,心底有什么在悄然萌芽。
跪到夕阳西下,太子才出来,看着身形摇摇欲坠的邵宁昭,他唇角轻勾。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邵宁昭谢恩,缓慢从地上爬起。
“慢着!”
太子余光看见一抹血色,叫住邵宁昭,“抬起头来。”
邵宁昭依言照做,缓缓抬头,视线却避开与他对视,半垂着眼。
太子这才看清,那是邵宁昭嘴唇被咬破,渗出的血迹。
莫名的,他心跳一滞。
“又装可怜给谁看,滚回去,以后若再敢妄议国事,便如今日这般。”
“是,宁昭记得了。”
邵宁昭并未解释,她是罚跪中途几近昏厥,为了保持清醒,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在冷硬的青石板上跪了半日,邵宁昭一双腿险些废掉,扶着墙才一点点挪回去。
回到住处,宝翠一看见邵宁昭这样子就知道不对,催了几次,邵宁昭才挽起裤腿。
只一眼,宝翠就“哇”地哭出声。
“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要是不想认您,咱们自己到宫外过日子就是了,奴婢跟绿珠都会绣活,做些什么养活不了您,何必受这起子气!”
这几天她都是跟着邵宁昭,唯独今天绿珠病了,起不得身,住处离不了人照看,她才没跟着。
要是早知道今天会出事,她说什么也要跟去的。
“又说胡话了,快取热毛巾来给我敷敷,我还要出去一趟。”
“您都这样了,还出去做什么,要奴婢说,您明日也不必去司计部,直接告假。”
宝翠麻利打了一盆热水,嘴上却不住抱怨着。
邵宁昭也不拦她,只是热敷过后就起身整理仪容。
她要去见皇后。
即便短时间内不能去西山行宫,她也想要一次出宫的机会。
她得去见老师,见秦芳好,见一见这些受她牵连的人。
赔罪也好,怎样也好。
她不能明知道自己给这些人带来困苦,却无动于衷。
到时,皇后已卸了钗环,因是见她,也便没有重新装扮。
“说吧,什么事。”
因为这两天的事,皇后对邵宁昭已经没什么好脸色。
邵宁昭跪在皇后身前,第一次没有垂首,而是怯怯看着她。
“母后,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