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蛊惑般轻轻覆上他的脸颊,蹲下身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家里人呢?”

男孩落下的泪冻在脸上,凝成一粒银珠,“走散了……我不知道……”

胡锦承看着他的眼,平静的心海莫名荡出一圈涟漪,不知哪儿钻出来一缕同情,“那你愿意同我回家吗?”

圆润的杏眼透出震惊,小小的头颅茫然地点了点,忍不住抓住面前人的手,像是攥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你真的会带我回家吗?”

“嗯,我带你回家。”

胡锦承拉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用力把人从雪里抱出来,下摆染了几滴污点,甚是显眼。

马夫老头站在一边,伸手打算接过那孩子,可那孩子扒得实在是牢,他也不知为何,摇着头就是不肯从胡锦承身上下来。

一个小娃娃也不重,胡锦承叹了口气,抱着向前走。身板挺直的少年抱着浑身僵直的小娃娃走在雪地,回去的脚印比来时的都深了一寸。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进了车厢,他的衣角也被雪打湿了一大片,脱下貂裘把人裹在怀里。

小小的孩子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手上、脸上全是伤痕,瘦弱的身体也只比皮包骨稍稍好点,细弱的手腕都比不过两指粗细。

胡锦承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他身上的温度慢慢传到另一人身上,噼啪的碳盆也拿得更近了几分,握住男孩的手捏在手心轻轻摩挲,开口轻柔,“你还记得家里人在哪吗?”

男孩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一个人逃到的这儿。”

“那你有姓吗?”

男孩点点头,“田,我姓田。”

“名呢?”

男孩想了会,“我就记得我娘叫我安安。”

“田安安?”

“嗯,”回过温的男孩多了些生气,用力点下头,“那你呢?”

“胡,胡锦承。”

“锦绣前程?我娘以前老是说要我有点出息,以后能有个锦绣前程。”田安安歪着头,“你娘也想你有出息吧。”

“是啊,不过我那是承天之佑。”

“嗯?那是哪个字?”田安安没读过什么书,他那个破落村子别说读书了,能靠天活下来就不错了,咬着手指想了好一会,“我不认识。”

胡锦承低头看了眼小孩,问:“读过书吗?”

“没有,不过我娘给我带过一本册子,叫……”田安安努力地回想,可那过去的日子实在模糊,他挠着脑袋想半天也记不起来,“我忘了叫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