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想要遇到下一世的你,所以要先忘掉你。”

“为什么?”

“你不该代替任何人。”

“我有一点不懂你的意思。”阙无阴冲他懒懒吐了吐信子。

“新生的你和遗忘的我,这样开始,对你才算公平。”

“可前世的我也是我,我还是希望你记住我。”

阙无阴不赞成他的想法。

他想每一个自己都被记得,每一段过往都在符胥白长长的过往中留下记忆。

百年岁月,弹指一挥间数百次春秋。没有记忆的符胥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

阙无阴舍不得。

他舍不得这个人孤独。

记忆可以代替自己陪伴他。

符胥白嗓音放缓带上了些许浅浅的笑意,承诺他说:“无论我记不记住你,我都永远会选择你。”

“哦。”阙无阴心里有点高兴,表面也没怎么显出来,“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已经这样度过了好几世?”

他困意浓重,说一句话话都要隔好久,可他不愿意放弃和符胥白聊天的机会。

“也许。”

阙无阴顺着他的颔首往下想,把自己的臆想当作一个没有记忆的梦,倦倦地弯一弯睁不开的眼睛:“那我很想知道我们这是第几世。”

符胥白靠在他的头畔,蹭了蹭他的脸颊:“我也想知道,我爱了你几次。”

春雨下得大,不急躁,飘散在外头的雨丝淅淅沥沥滑落,比蚕丝蛀网还要细密,穿针引线把天和地轻飘飘缝在一起,植物和生灵就在这片连绵的网缝中悄悄地探头,悄悄地诞生。

阙无阴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外边的雨。

他嗅到了泥土的味道,潮湿,浓重,湿漉漉的冷空气快要灌入他的鳞片。

一场春雨之后,明天会是晴天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场春雨之后,他睁开眼的瞬间还会看到身旁这个人。看到他悄悄卷起自己因为睡着而松开的尾巴,金色的眼眸为他而睁开。

阙无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条小蛇,从出生到如今没有吃过一点苦。

因为他幸运的遇到了天底下最宽厚的一条蛇,因为遇到了他这辈子除非死去否则不会放开尾巴的蛇。

因为他遇到了符胥白。

春雨缠绵,落了一地的泥泞。

一夜的潮湿过后,天光亮起时落得满鼻腔冷冷的潮湿草味儿。

醒来的阙无阴不想动,脑袋靠在符胥白的身上,脑袋的鳞片贴着他银白的鳞片蹭了蹭,下意识的动作粘人得很,怎么黏糊怎么来。

春天刚刚才来,他的发情期还长着。

阙无阴还没有完全适应从冬眠醒来的日子,靠在符胥白身上懒洋洋不想动,伸着信子发呆。

“今天醒得早。”

符胥白变回了人身,蛇尾巴没有变回去,还是卷着阙无阴的尾巴没动。阙无阴扒拉着他的尾巴不想松开,符胥白知道他要是变回去了这条小蛇又不开心,又会露出那两颗乳牙似的獠牙示威。

他想到那副样子就觉得有趣,伸手托起怀里翠蛇的脑袋,手指卡进他的嘴里摸了摸那两颗被阙无阴老是用来吓唬人的尖牙。

“我要把你吃掉。”

阙无阴说话都捋不清声音,说这话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符胥白别开眼没搭理他,阙无阴见他不太在意的云淡风轻样子,瞪了瞪眼睛,牙齿咬合作势要狠狠一口咬断他的手指。

“来。”符胥白手指都没动一下,被尖端咬得向下凹陷的皮肉泛白,他却像什么也没感受到一样,气定神闲,“你想从哪儿开始吃?”

阙无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