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电话线接通后默不作声地走远了些,又去后厨拿了包纸巾等她打完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聊了没几句那边就已经挂断了,她把手机放回到吧台上愣了很久,哭得很凶。
裴知行把手里的纸递给她,对方道了谢,像没缓过神一样。
“可是我考上了一中……你都不能见见我吗……你之前还说想谷雨……”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那刻他莫名觉得他好像是该说点什么的。最后绞尽脑汁说了几句自己都不记得的蹩脚安慰,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临走的时候他看她没有伞,把自己准备挡雨的帽子塞给她,让她明天还回来。
她看见她戴着自己那顶大了一圈的帽子,白色裙边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也不知道走快一点。
裴知行看了一会后收回视线,好事做完了才想起来,一会儿自己可怎么办……
明天还得再来一次拿帽子,本来今天是最后一天……就当助人为乐了,领导教育我们要助人为乐。
只是后来第二天的时候,休假在家的裴母自告奋勇要骑电动车送他,他拗不过只好上车。
结果也很明朗了,他因为摔车骨折剩下的假期都在家废着,也错过了那场还帽子。
多遗憾倒是谈不上,只一面之缘的人。
就是有时候闲下来会想,如果他去了,会不会她能亲自道个谢会再冲他笑一下,她给那个点单服务生的笑就挺好看。
帽子是舅舅亲自送来的,人家第二天就洗干净还了回去,没找到人拜托他替她道个谢。
噢……
他没去多想那天自己无端生出的那点恻隐之心,只是又用起了旧手机,由着那新版的砖头在角落里落灰。
这也没什么值得多想的。
万一某一天再遇到一个要借手机的人因为不会用不会解锁而惭愧而落泪,那他罪过就大了。
人嘛,还是笑着好看。
“所以你对我有印象。”谷雨笃定地说。
裴知行痛快承认,“有啊。”
“那天在公告栏前你就已经认出我了,你就是故意的。”
“啊……”这就不能瞎承认了,他举起手里的杯子给他选择,“要加椰奶还是要柠檬?”
“椰奶。”
话题被他带过,谷雨自己又复盘了下整件事,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高考结束那晚。
他说,是你把我变成宿命论者。
她当时没多想,只当他气氛到了煽个情,现在想想,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有点自作多情的念头。
“裴同学,”她叫他,他应了一声,“你报到那天去学校不会也是为了确定我在不在吧?”
咖啡机突然运转,打发的声音掩盖住了她本就小声的问话,裴知行没听清,“你说什么?”
“……”被打断一次,谷雨也没了勇气,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她索性转到了另一个想和他分享的话题,“我说我和我妈约了见面。”
“什么时候?”他问。
“过几天,她来临川出差。”
高考之后她把对方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之后断断续续地聊过几句,约了这次见面。
“要我来陪你吗?”
谷雨等的就是这句,“你就在吧台这,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你。”
“行。”
谷雨看他精心拉花,忍不住提醒,“都是要打包的,你还拉花呀?一荡就开了,多麻烦。”
“……”裴知行无奈了,“你这浪漫细胞都死绝了吧!”
他慢慢在咖啡上拉出一颗规整的心来,献宝一样推到谷雨面前,“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浪漫小天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