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3)

又听得天子低沉的声音:“治天下者,当不尽人之财,而?使人有余财也。乱世?新立之朝,莫不轻徭薄赋,劝课农桑, 与?民休息。”又问:“均田之法, 已大?见成效,地方?各郡县今年新修之沟堤、水渠, 复古河道, 进展如何?”

话音刚落, 旁边一位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便手持玉圭,立刻站起起来:“回陛下, 工部去岁主导对黄河排淤,以及在闽浙一带御咸蓄淡,已惠及百万……”

宫人立在那里,不敢随意进去,等站在里间的小黄门轻轻挥手,这才抬着冰块往铜瓮去,事毕,几乎不发?出一丁点异响,又蹑手蹑脚退出殿外。

有一个小黄门是新进宫来的,同掌事太监是同乡,走得远些了,问道:“怎么刚才殿内的那些大?人,不穿官袍?奴婢在宫外常听人说?什么满朝朱紫贵来着,进了宫一瞧,皆是青衣角带,只有大?朝日才穿公服。”

那掌事太监拧着那小黄门的耳朵:“不该问的别乱问,陛下替先皇后?守孝三年,诸位大?人也自然不敢僭越。”又叮嘱他:“宫里可比不得外面,不可随意乱问。”

小黄门嘟囔道:“前几日不是才办过先皇后?三周年祭祀,在大?相国寺办了许多日的法会?已满了三年,除了孝服了?”

掌事太监立刻竖眉瞪他:“噤声,你好大?的胆子,敢议论?这些,今日你不要吃饭了。”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议事已毕,宫人奉了茶、酸梅汤进去。

高堂上端坐的天子虽除了白衣,却仍旧是一身青衣素服,忽笑问道:“诸卿可知,洛阳城如今有一桩新闻,言道金谷园旁有一女子卖唱,一路从沧州千里迢迢赶来洛阳,对武安侯自荐枕席,引为一时佳话啊。陈爱卿,你的宅子便在金谷园附近,可有听闻这桩雅事啊?”

陈涵之是个聪明人,知道陛下从不无的放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立刻站起来,道:“臣略有听闻,只不过并非雅事,是刑部驳回了沧州郡守的一件命案,这一家人上京喊冤的。”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不知武安侯又如何牵涉其中了?”

这样的事,刑部没有管,台谏没有折子,陆慎如何能不恼火,把手中的瑞兽铜镇纸丢在桌上:“勋贵旧臣,平日倚势冒法,凌暴乡里,朕念其军功,宽犹以待,如今在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肆。”

诸臣听得这话,具是放下茶盖碗,站起来:“陛下息怒。”

陆慎冷冷道:“今日下衙之前,台阁出一份条陈出来,武安侯如何在乡里强占民田,如何杀人破家,皆一一具实奏来。”

众臣出得殿来,已经是夕阳西斜之时,迈下丹陛,便见殿前金砖上跪着一人,不知跪了多久,已经叫晒得嘴唇干裂、满脸通红,大?臣们互相望了望,替眼神已不大?好的德公分说?道:“老大?人,是安丰王。”

德公抚须沉吟:“喔,陛下待宗亲甚厚,何故如此啊?况安丰王是陛下四堂兄,太后?甚爱之。”

诸位大?臣皆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今日陛下动怒,安丰王恐怕没那么好过关?的了。”

一时,有小黄门站在殿门口唱喏:“宣安丰王觐见!”

安丰王陆晄,行?四,是陆慎的堂兄,幼时颇厚,为皇亲中第一人也。只去年陆晄带兵入闽平叛,吃了败仗,不独损兵折将,连帅旗帅印也叫夺了去,险些被生擒。奏报一经台阁禀上,令陆慎大?发?雷霆,当即解了他的军职,命他在家静思己过。

陆晄闻听殿内传召,立刻躬身站起来,只他跪得太久,略一走动便又疼又麻,强撑着走到殿内,也不敢去瞧陆慎的脸色,直直跪下请罪:“罪臣陆晄,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陆慎哼一声,拾起一本?奏折便直愣愣仍在陆晄跟前:“听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