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恬,你……介意我,一无所有地和你在一起吗?”她望着她,仿佛像是想笑,却没成功。唇色白得像纸,乌眸蒙着一层薄雾般,濛濛的,话到最后,隐约带着抖音。
一刹那间,傅斯恬痛若锥心。第一次,她第一次见到时懿这样不自信、忐忑的样子。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她的垂怜,拖累她至此,还得到她这样的深爱。她再也忍不住,双臂搂住时懿,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泪水簌簌下落。
“时懿,笨蛋,大笨蛋,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她哽咽地回答她:“你不是一无所有。”
“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切的所有。”
仿佛被她的哭腔触动,怀里时懿的鼻息声也沉重了许多。她在忍哭,忍得贴着傅斯恬小腹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动着。
她以为她可以忍得住的。
可抱着女孩、抱着她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朵玫瑰,这一路强压的委屈、彷徨,故作坚强,突然就都撑不住了。
十八岁时,时远眠教会了她,爱可以是假的;二十一岁,方若桦告诉了她,原来爱是可以被收回的。
她站在世界的中心,突然发现,其实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谁是无条件、永远爱她的。
这么多年来,她是不是太自大了?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可有可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我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朵玫瑰。出自聂鲁达。
第109章
傅斯恬的肯定、傅斯恬单薄却温暖的怀抱、傅斯恬与她一般沉重的呼吸、交叠的心跳, 让时懿觉得安定,被风雨冻僵的血液,好像又找回了流动的感觉。
她紧紧搂着傅斯恬的腰, 抓握着她的体温,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富有的人。
“时懿, 宝宝, 你别怕,我在,你还有我……”傅斯恬哄着她, 泪却打湿了她的脖颈。
时懿靠在她怀里, 闭上眼,深深地吸气, 攥紧拳头, 把胸腔里肆意汹涌的泪意都尽数压下。
她不能哭, 不能脆弱, 她慌了, 要让斯恬怎么办、怎么自处。
她松开手,抬起身子,仰头看向傅斯恬,眼睫还染着一点湿润,眼神却已经恢复了镇定。“别哭, 我不怕。”她伸手用大拇指擦拭傅斯恬的泪水。
傅斯恬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用脸颊和手心紧紧地贴着她, 眼里泪花还在闪烁, 却隐忍着不再落下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蹲下|身子,让时懿可以用更轻松的俯视姿势看她。“时懿, 我也不怕。”她涩着嗓子,鼓起底气坚定地说。
时懿为了她、为了她们的爱情,这样坚定、这样勇敢、这样不顾一切,她再内疚、再害怕,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只是,她太心疼了。
她拾起时懿刚刚刻意避开不给她牵、此刻放置在膝盖上微握着的右手,反过来,摊开她的掌心,果不其然,看见了她掌心里已经被雨水泡得泛白、又被五指指甲重新扎透出血的深深伤痕。泪还是无法自控地从眼睫颤落。
她想摸不敢摸,双手捧着时懿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喉咙里的呜咽,抬头望着时懿说:“时懿,够了。我知足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不想坚持了,我也不会怪你的。”这些话,像从她心里用刀子挖出来的一样,她说得痛苦,也说得由衷:“我没有遗憾,我知足了。”
真的。
从一开始时懿答应和她在一起,她就不敢奢望时懿会与她一生一世。天上的星,本就是地上的泥的一场美梦。只有低洼积水偶尔倒影星辰之时,星星才能短暂地落在它的怀里。天亮了、水干了,一切便了无痕迹了。
是时懿用她的爱、她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