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想到她会醒来,苗望舒身子僵了一瞬,又放松,很是平静道:“我没事,你快睡吧。”

冯依月听出了她声音中微微的颤抖。

她连忙坐起身,从床尾爬下去,不顾苗望舒阻拦,点燃了室内烛灯。

视线渐渐清晰,她看见苗望舒侧卧在床上,手已然收回了枕畔,唇色苍白,汗水浸湿了耳边鬓发,眼中有未来得及藏起的痛苦。

冯依月瞬间红了眼眶,举着火折子伫立在原地。

苗望舒膝上疼得钻心,看她这模样,仍是强撑着,坐起来,轻声道:“刚才肚子有些疼,兴许是受寒了,你去给我倒杯热茶吧。”

“骗人。”

冯依月眼泪滑落下来,哽咽着质问:“哪有肚子疼捂膝盖的!”

哪里疼都会让她担心,可苗姐姐非要骗她,就说明真正疼的那一处会让她更担心。

冯依月吸着鼻子忍住哭,还是放下火折子,去给她倒了杯茶水。

苗望舒被降位后,主殿是住不了了,搬去西侧殿,冯依月极忧心她,夜间非要来与她同寝,苗望舒劝也劝了,斥也斥了,可冯依月哪怕被推出了门,还是蹲在外头哭,夜深也不回宫。

苗望舒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宫人拉走她了,夜凉如水,只能放她进来。

冯依月拿着水杯回到床边,想喂给苗望舒,但苗望舒似是有些受不了忽然与她这么亲密,还是从她手中接过瓷杯,自己小口小口地饮。

冯依月伸手想给她揉膝盖,但触碰到的一瞬,苗望舒骤然痛呼出声,瓷杯从手中脱落,茶水倾洒在绣被上。

“姐姐!”

冯依月这时才记起,苗望舒不光是跪得骨头疼,亦有皮外伤,哪儿能就这么直接去按揉。

她惊愣之后,禁不住有些崩溃,抱着苗望舒哭道:“姐姐!我明日去求皇后娘娘,要么去求陛下,你不能再这么跪下去了!”

第40章 患难

“别说胡话。”

苗望舒把冯依月从怀中推开,冷下脸训斥:“皇后与我们交恶,巴不得我受难,你去便是自取其辱,白白给人践踏。”

冯依月紧紧抓住她的袖子,泪眼中带着几分希冀:“那,那我就去求陛下,陛下宽仁心软,定然能怜悯姐姐......”

“陛下再宽仁,也越不过一个孝字。”苗望舒冷静地打断她:“我得罪的是太后,咱们娘娘那么受宠尚且被禁足,陛下又怎么可能为了我忤逆太后。”

冯依月心中顿生绝望。

宫里真正的主子只有陛下太后和皇后,都不会相帮,那姐姐可怎么办啊。

她止不住地落泪,苗望舒叹了口气,下意识想从怀中取帕子给她,又意识到自己如今穿得是寝衣,只能抬起袖子,轻试她的眼角:“好了,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别哭了,睡吧,你哭得我腿更疼了。”

冯依月更难过了,哭得起劲。

苗望舒声音有气无力,甚至带了几分哀求:“换在往日,我也就哄你了,可今天我实在是难受的紧,你睡吧,好不好?”

明日还要接着跪,若没精力,晕过去还好,晕不过去就免不了要被严嬷嬷寻衅责打。

冯依月只想哭个昏天地暗,可听出苗望舒语气中的无力,便赶紧强忍着憋回去,喘息着点头道:“好,好,我睡觉!”

“把烛火灭了。”

苗望舒不想被看见痛苦的样子。

冯依月连忙下去吹熄烛台。

等摸黑回到床榻上躺下,身侧人再没有了动静,连一声稍重的呼吸都不曾发出。

冯依月默念着不能哭,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在黑暗中泪如雨下。

*

第二日晨会,冯依月与苗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