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仪只以为是那个污,含羞带怯地收拾完东西,承恩的中途,一口血吐在了裴琰的衣袍上。

她到如今还记得裴琰那时淡淡的神情。

仿佛意料之中,还有些微微嫌弃。

不像是对血污的嫌弃,姜姝仪之前一直不太明白,现在却是清楚了,那是对她手段的嫌弃。

姜姝仪昏迷了三日,醒来便得知薛淑妃已经被废黜位分,打入冷宫。

她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这药不是只昏迷两个时辰就能醒吗,怎么三日之久?而且不是说吐血难免有些许伤身,醒来会觉得虚弱吗,她怎么精神百倍,感觉还能再斗一百个?

苗望舒和柔嫔说是找到了更好的药。

姜姝仪高兴得不行,在后来准备除吴贵妃时,又打算故技重施,柔嫔却为难地说,找不到药了,会配药的那人被官府抓起来了。

姜婉清便撺掇姜姝仪吃真的毒药,只要少服用一些,也是能救得过来,无妨的。

好在姜姝仪那时虽脂油迷了心,但还怕死怕疼,所以没有听从。

否则只怕会早个几年重生。

......

这些裴琰都知道。

他看着她用拙劣的伎俩陷害别人,先是挑逗她,而后终是顺着她,帮她达成了所愿。

姜姝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该感动还是该心惊。

怪不得,怪不得后来姜姝仪频频污蔑大皇子时,裴琰明明都听进去了,却只是冷待大皇子,没有训斥责罚过他一次。

根本就知道没那回事......

姜姝仪觉得万幸啊。

万幸她没野心,也依赖裴琰,没有在姜婉清的唆使下,起谋害帝王,带着儿子上位的心思。

不然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思绪繁复,午膳晚膳也不想用了,满脑子一会儿前世,一会儿今生。

因此厌恶裴琰不可能,毕竟他控制了这么多人,却从未不利于她,姜姝仪只是隐隐心惊肉跳,原本觉得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只手遮天,如今才发现,之所以许多事那么顺利,是借用了帝王的手。

可裴琰为什么这么做呢?

是觉得看宠妃跳来跳去有意思,还是真心愿意纵容她,若是后者,他为何不直接帮自己除去那些人?

姜姝仪想着想着,不自觉睡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做那些怪梦了。

记得上次做梦,还是裴琰让裴熠和裴煜死一个,活着的继承大统。

这次的梦境要可怕的多。

她眼前仍是什么都看不见,周遭冰冷无比,耳边却是不停歇的惨叫。

先是姜婉清的。

她的声音那么尖利,似是在被人生生活剐,开始还夹杂着咒骂,后面便只有毫无尊严的哀求,求的是赐死。

许久,许久。

姜姝仪受不了这种惨叫,这与受刑之人是谁无关,哪怕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也听不下去这么凄厉,不知下一声会不会更凄厉的惨叫。

她挣扎着想醒,可是醒不过来,不知过了多久,那惨叫忽然停了。

姜姝仪头一次在梦中感受到触感,是一只比自己温暖许多的手掌,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忘了你胆子小,睡觉都要朕在你外侧。”

裴琰的声音极其温柔:“朕想让你出气,可又担忧你害怕,就看到这儿吧,朕让人把她带出去处决。”

姜姝仪没再挣动。

她想哭,想喊裴琰,可知道发不出声音,一切都是徒劳的。

脸上的触感忽然凭空消散,耳边再次传来惊叫。

“皇兄!”

是少年裴煜的声音,他在为什么感到震惊:“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