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一瞬,姜姝仪仓惶低下头,手里紧紧抓着被面的绸缎料子。

几乎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裴琰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她的手捉入掌中,轻轻揉捏了两下:“姜妃,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这动作带着安抚意味,语气温缓如春日被暖阳晒透的溪水,姜姝仪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着砰裴琰修长玉白的手,眼睫轻颤了两下,轻声细语:“陛下还记得臣妾昨夜做了噩梦吗?”

裴琰昨夜因此没睡好,如何能忘,他微笑:“自然记得。”

姜姝仪继续道:“臣妾昨夜梦见妹妹进宫后,对臣妾生了坏心,煜儿也长成了个是非不分的白眼狼,帮着她姨母气臣妾,臣妾在梦中变得焦躁易怒,面目全非,所以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到最后只有陛下不舍弃臣妾,愿意引着臣妾走正途,可臣妾还是因为不听陛下的话,死在了亲妹妹的手里......”

裴琰默然。

这番言辞倒确实与昨夜她的梦话吻合。

可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便能让她厌弃亲子和妹妹吗?

“那梦太真了。”

姜姝仪声音有些哽咽,含泪望向他:“臣妾醒来后久久难以忘怀,想着或许是上天指引,告诉臣妾要远离这两个人,所以,陛下,臣妾不想再拿他们当亲人了,可以吗?”

她眼中满是对裴琰的依赖和央求,仿佛只要裴琰答应了,她就会从此了断亲缘,一心只有他。

可真的会吗?

裴琰能感受的到,自裴煜出生后,她对自己的孺慕仰赖消减了不少,一颗心几乎都扑到了孩子身上。

他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做了母亲的女子皆是如此,只是偶尔闲暇下来,还是会怀念姜姝仪未有子嗣时,黏在自己身边天真烂漫的模样。

再怀念,终究也是回不去了。

眼下,想必姜姝仪只是一时没缓过梦魇带来的惊惧而已,等过几天,彻底忘却掉这梦,就会仍旧一心一意扑在儿子身上了。

裴琰想到此处,心头隐隐有些不悦,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莫怕,只是梦而已。”

裴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语调温和地宽慰:“你若因此难过,这几日就暂且不要见煜儿和姜贵人了,晨会也不必去,朕帮你向皇后告病。”

姜姝仪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如今的裴琰会逼着自己去疼爱儿子。

万幸,裴琰还是那个裴琰,纵然是十年前,也待她极好。

姜姝仪犹豫了一会儿,泪眼朦胧地看着裴琰,可怜巴巴发问:“告几天呀?”

她是不喜欢天天去晨会的,纵然可以耀武扬威,但定时定点的事儿总难免让人觉得拘束。

尤其是刚重生归来,脑子乱的很。

裴琰不知有没有看透她的想法,轻笑着反问:“你想告几天?”

姜姝仪试探:“一年可以吗?”

“一年?”裴琰微微吃惊,见姜姝仪也因自知荒唐而面露心虚,便缓和下脸色温声问:“你觉得可以吗?”

姜姝仪就知道不可以了。

她委屈地哼唧了声:“那,半年好不好嘛?”

裴琰见她如此娇态,不自觉心生怜爱。

“朕给你告三日,容你缓一缓心绪。”

他话音刚落,姜姝仪杏眸中立刻充满了天大的失落,继而水汽晃漾,竟是又憋出泪水,要哭了。

裴琰无奈,坐去了姜姝仪身边,把她搂入怀中:“你胡闹就罢了,朕是天下君父,也要和你一起闹吗?六宫每日晨会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若觉得枯燥,大可以去两日病一日,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