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空气被狠狠挤压化成阴霾重重的低压区,时间粘稠令人窒息,充斥着血腥味。

血腥的源头在应珣身上,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弓背垂头,肌肉精悍的手臂搭在膝盖上,血珠从他修长的手指落下。

一滴滴在脚边汇成一滩。

阮凝初手里拿着止血绷带,站在一边,局促想要靠近,始终无法得偿所愿。

“……珣哥?”

刚子结结巴巴喊了声,没得到回音,无奈只能看向一旁的陈警官。

至此,不好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一刹那,刚子觉得天塌了。

眼神交流点头示意,陈警官视线回到应珣身上。

陈警官听说了薄应两家订婚又退婚的事,也知晓稚宁曾把求生希望寄托在应珣身上,但无果。

说实话,哪怕素未谋面,算得上是陌生人,陈警官也挺为死去的稚宁不值的。

人死了五六天了才来找,需要他时毫不关心,事后再是深情痛苦也令人作呕。

而且还是带着现任,来打听前任的生死去向。

“应先生刚才问,尸体没找到我们是怎么确定人不在了的,其实很简单,事发第二天,薄先生向我们提供了一段视频。”

“视频详细记录了稚宁小姐溺水身亡的全过程,经过专业技术人员的鉴定分析,结论绝对真实。”

“应先生,稚宁小姐当天下午也向您求救过,可您似乎很忙,但通话记录总骗不了人。”

应珣还保持着那个坐姿,一言不发,身上死气浓重。

许久,在陈警官打算离开时。

“视频在哪?”

粗砾喑哑的嗓音让人毛骨悚然,弑杀猛兽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我们这里有存档,但鉴于您与稚宁小姐并无法律上的任何关系,涉及死者隐私,没有征得家属同意,我方无法提供,抱歉。”

“薄瑾屹算她哪门子家属!”

应珣暴怒而起,眼神狰狞。

他要稚宁的东西,还需要征得薄瑾屹薄瑾屹同意?

薄瑾屹到底在干什么,一直和稚宁住在一起,为什么没发现她病了!

他又为什么要把稚宁赶出去,放任她落入危险!

薄瑾屹根本不配做她的哥哥!

陈警官皮笑肉不笑,“应先生糊涂了,视频毕竟是薄先生提供的。”

出了警局。

打发走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阮凝初,刚子疾步追上应珣。

赶在应珣坐上驾驶位前,把人拦住,“珣哥!你这个状态不能开车!”

天已经快黑了,夜色暗沉,吞没天光,聚集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让开。”

应珣手落在门边,刚子固执拦着他,“珣哥!”

“我让你让开,滚!”

怒吼如闷雷骤炸。

刚子硬着头皮迎上怒火,“珣哥,你不能再做让薄小姐寒心的事了!如果你出了事,薄小姐看了该多着急?你是她用生命去爱的人啊!”

“她那么在意你,你出事她会心疼的!”

“你要去哪你知会我一声,我送你去,你听我的吧,珣哥!”

应珣掀唇一笑,她心疼他?

她还会心疼他吗?

她重病在身时,他找了别的女人。

她命悬一线找他求救时,他在保护别的女人,他满脑子想着和她划清界限。

这样的他,她还会心疼?

以往总散漫不羁的男人发丝乱糟糟垂在额前,自嘲哀恸,不经意间流露的眼神脆弱得像个失去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