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虎急切道,“大菀重骑兵临城下,公子的回程怕是不成了!”
辛笠起身,带着枪推开门。
柔回的灯火星点,寒夜风历。他望不到野山,只能看见墙头飘扬的狼旗。
“我出站。”
他缓慢地下着石阶。
“很快就能回家了。”
可是家好远啊。
雪下来时狼旗残破,风哭啸八万里,八万里的北阳,再也没有燕王府。辛弈变成了真的哑巴,他追在奔马出城的辛笠背后,呼喊不出一个字。
三哥!
辛弈徒劳地嘶喊,可是没有声音。
三哥!
辛弈咆哮,雪落无声,他茫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辛笠被重骑埋没。
太痛了。
辛弈紧紧攥着胸口,跪倒在地。他似乎喘不上气,他痛苦地撞着地面,无处发泄。
三哥……
辛弈梗咽着抬头,看见马蹄下的血蔓延出来,铺天盖地的箭冲涌过去。
“啊……”
辛弈忽然翻起身,趴在床榻边沿,用力呕吐起来。
“阿弈,”耳边一直有人叫他,“阿弈。”
辛弈抬眸,从柏九的眼中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直愣地呆着,柏九拇指摩擦着他的颊面,一遍遍温柔地喊。
“做……做梦了。”辛弈颤抖着,“对不住……”
柏九把他抱过去,让他像稚子似的俯埋在自己胸口。没有点灯,温热的垂帷里,柏九摸到他背上一片湿。柏九像是没有察觉,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背,低头在他耳边说,“我在这里。”
“嗯。”辛弈埋头,过了一会儿就湿了柏九胸口。夜里很静,他也很安静,安静得像是睡着。
“明日去放灯好吗?”柏九慢慢顺着他的背,“下山去,看烟火。”
辛弈闷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想去……想和你待在一起。”
“好。”柏九摸到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待在一起,待到何时都可以。”
辛弈被柏九顺着背,像是顺着毛。他靠着柏九,听着柏九有条不紊地低语,渐渐不痛了。胸口裂开的地方像是被人轻轻地吹着,灼烫的痛苦渐褪。
辛弈听见柏九在黑暗中慢哼起南雎山下的儿歌,哄着他,什么都依着他。他被惊醒的恐惧消散,新的睡意袭来。
“想要……”
“嗯?”柏九侧耳。
辛弈在他耳上细细地吻了一下,“想要星子。”
柏九似乎笑了,偏头回吻他一下,不假思索道,“摘给你。”
辛弈再次睡着,没有做梦,柏九就着这个姿势,一直顺着他的背,断断续续地低哼着儿歌。
风雪仍旧,却无法再沾他星点。
第64章 六一番外
很多年前。
辛靖策马在草场,疾风狂袭在他的颊面,他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背后穷追不舍的吉白樾扬鞭呼喊,一众北阳儿郎随着他呼啸往来。
辛笠翻上木栏,张开双臂,喊道:“大哥!”
辛靖疾尘而过,辛笠狠狠吹起了哨,跟着蹬上了马鞍,吁着马追了上去。他颠簸着,甩着马鞭,从众人间追上辛靖,大声道:“大哥!带我去北边捉野马!”
“跟得上来就带你去。”辛靖看他一眼,座下骏马猛地蹿了出去。
吴煜跟着打马而过,嘲笑道:“出了草场就没人管你了,尿裤子再叫大哥也没用!”
辛笠倏地正色,说:“尿裤子的是鳖孙!我北阳辛家没有孬种!跑就跑,今天就要你服!”
说罢不要命地打马直追,盯着辛靖的背影一股脑地冲了出去。
辛靖一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