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见川呢?
他甚至连落泪都没有资格。
“你们不疼江见川我来疼!只要我在这谁都别想动他的东西!”
许星雪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勇士,没有伙伴,没有帮手。
周遭都是敌人,许星雪一句一顿,掷地有声,轰然打破了江义华这个看似和谐的家庭里心照不宣的沉默。
沉寂多年的遮羞布被突然掀开,名为“尴尬”的灰尘漫天飞舞。
谁都没有说话。
王清霞拉着许星雪的手臂,两人跟拔河似的在房门外拉扯了半天无果,最后还是把正在上班的许和裕叫回来了,夫妻俩这才连说带劝,最后一人一边把许星雪从隔壁架回了自己家里。
许星雪哭得嗓子都哑了,在家里哐哐捶着大门。
她一直觉得,只要江见川一直住在隔壁,他们俩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变。
可这个绝对的前提,在对方离开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竟然就发生了改变。
许星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替江见川委屈,也心疼他的遭遇,更伤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决定一切的都是那些所谓的“大人”。
王清霞抱着她替她擦掉眼泪,轻声哄着,说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不好掺合。
“江见川也是别人吗?”许星雪反问,“他的家里人对他不好,我为什么不能管?如果我不管,就真的没人对他好了,他暑假都没回家,我还想着他暑假能回家”
王清霞红了眼睛,说不出话。
许和裕也蹲在许星雪的旁边跟她讲道理,无非就是重组家庭情况复杂,有些矛盾不可避免。
可许星雪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就可劲逮着江见川欺负?那些所谓的不能避免的矛盾,就不能平均分给每一个人的头上吗?
许和裕又说:“小川他一直不回家,你江叔叔也难过啊。”
“他根本就不在意,”许星雪一字一顿,咬词极重,“从江可心出生之后,他就再也没关心过江见川。江可心才三岁,她就不能住在小一点的卧室吗?不能等江见川大学毕业有了自己房子之后再让他搬走?为什么这么着急,一定要现在把江见川赶出去?他也才十八岁啊!”
许和裕一时无话。
许星雪不跟他们说,转头又哐哐锤了两下大门,用尽全力地喊:“江叔叔!我求你了!你要还惦记着一点江见川,你就把他的房间留下来!”
许星雪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知道哭到最后,哭得嗓子也哑,眼睛也疼。
门外搬东西的动静停了下来,再开门,天已经黑了。
她什么都没能阻止。
王清霞心疼地替她理了理贴在鬓边哭湿了的碎发,劝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心大了,也总要有自己的房间,你江叔叔要考虑李阿姨的感受,也是没有办法。以后你对小川好一点,把这一部分弥补回来不行吗?”
许星雪摇摇头,语气坚定:“不行。”
她永远无法弥补江见川所承受的来自父母的伤害。
可父母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近的人啊。
许星雪看着隔壁紧闭的大门,突然明白,有些情感的转变就在一瞬之间。
她以前有多敬江义华,现在就有多恨他。
或许说恨太严重了,但许星雪再也做不到和以前一样,笑着喊上一句“江叔叔好”。
“我要是江见川我也不想回到这里,”许星雪吸了吸鼻涕,咬住干涩的唇瓣,“你们大人都一样,好讨厌。”
当晚,许星雪定了夜里的车票,背着书包直接回了学校。
车站里,她捧着面包,味如嚼蜡。
眼眶还是红的,像只逃难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