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说,也不在乎是否会有人经过,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 等着她的答案。
姜姒妗抬眼看他,她见过他狼狈不堪的时候,也见到了他现在算是意气风发时, 但她看向他的眉眼, 他的沉默寡言以及眼底淡淡的青黑, 出卖了他的疲倦,他也不是无所不能。
姜姒妗慢半拍地意识到,他应该很忙。
忙于裴氏琐事,忙于争权夺势,忙于让裴氏重新立足于朝堂。
不论是忙于什么,他本来都不应该出现在此。
他为什么会来?
答案好像就摆在了眼前。
姜姒妗忽然有点难言,她和眼前人对视,她由衷地觉得心尖有一阵难言的疼,她艰涩地说:
“裴公子,我有婚约在身。”
她说得那么慢,却也那么清晰,让裴初愠能够彻底地接受到她的意思,她是未婚,却是早有了婚约,她们这一段邂逅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结果。
其实姜姒妗也不知道,她是在拒绝裴初愠,还是在祈求他解决这个问题。
四周好安静。
有人松了一直攥着她手腕的手,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淡淡的压迫倾袭而来,姜姒妗浑身紧绷,有片刻的难耐,她转过头,不敢面对裴初愠。
安静蔓延了几个呼吸,有人侧过身,让开了路。
短短的时间,姜姒妗仿佛在天堂和地狱间走了一遍,她咬唇,忍住杏眸中的热意,她挺直了脊背往外走,即将要和裴初愠擦肩而过。
每一步都是艰难,她仿佛要拼尽全身力气才能抬起脚步。
终于走到楼梯口,姜姒妗按住一旁的栏杆,撑住了自己的身子,她杏眸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下来,悄无声息却滚烫得厉害,仿佛有点灼人,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裴初愠站在雅间门口,雅间被关紧了门,暖阳照不进来,他整个人都在阴影中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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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姜姒妗要准备回衢州的日子。
所有物件都收拾了妥当,安玲替姜姒妗梳妆,她穿一袭简单的锦绣素锦裙,颜色温柔,轻巧的一根玉簪挽起青丝,她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许久都不曾说话。
自昨日从颂雅楼回来后,她就一直这样沉默。
安玲看得担心不已,她忍不住妥协:“姑娘,不然咱们再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铜镜中的女子只是轻轻扯唇,许久,她才轻声说:
“没有意义。”
待一日,还是待一月,又有什么区别呢?
贪欢一晌,却改变不了结果。
奉延准备好了一切,在外等着姜姒妗,上马车前,她转头朝城东看去一眼,姜姒妗最终还是登上了回城的马车。
城门口检查得很严厉,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城门口,需要查明身份才能放行。
昨日还没有这般的景象,奉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请示了一下姑娘:
“姑娘,城门戒严,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姜姒妗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她收敛心神,掀起提花帘,问:“怎么回事?”
奉延也不知道,下马车打听了一番,许久后才回来,一脸凝重地低声道:
“说是三皇子一党有人畏罪潜逃,颂安侯下令城门戒严,查清身份后,非必要不许人进出城门。”
姜姒妗一怔,颂安侯?
她心底不由自主地发紧,连她也说不清缘由。
队伍排得再长,最终也要轮到了姜姒妗。
看守城门的禁军检查一行人的文书:“衢州人?”
奉延应声,就见禁军将文书直接扣下,挥了挥手:
“不许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