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模棱两可的言辞,更令她胸中怒意如火逾燃,久埋的疑虑在此刻蠢蠢欲动,甚至侵蚀她的极力克制。

她上前逼近一步,直直望向他的背影,不肯放松一分一毫。

“风影错觉?”温绮罗唇角稍弯出一丝凉意,“那便说来听听,护国寺厢房之内,那拂袖而去的‘风’,又可有姓名?”

江知寂闻言,忽地缓缓转身,他默视着她,没有立即答话,两人目光交汇,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滴答如水流滑过。

温绮罗眉目间一抹冷色愈发显明,仿佛罩上一层霜雪,“郎君既舍不得说,便不必说了。恕小女就不留了,紫筠,送客。”

她身上积年的锐意此刻化为一柄利刃,直刺人心,竟逼得江知寂无计可施。

他站在原地,呼吸微微一滞,眼底情绪晦暗不明,那深潭般的目光仿佛盈满话语,却终究一个字也未说出口。

他终是垂下眼睫,袖中手指蜷了又松、松了又蜷,仿佛攥紧的不止是衣衫,还有那解不开的心事。

“二娘子。”他最终轻声唤了一句,与方才的冷傲疏离截然不同,语气低沉沙哑,隐约带着点无力的挣扎感。

可当话音出口时,却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情绪,嗓音又变得清淡无波,“既如此……我走便是。”

他转身时动作快而坚决,宽大的袖摆一掀,像是一阵沉风卷过帷幔,熟悉的雪松清气随之散淡。

他行至门边,却在即将出门时脚步一顿,喉咙如被什么堵住般张合了一下,可他还是没有回头,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亦…有我的苦衷。”

说完,未待回应,他推门而去,身影埋入那光线如旧的庭院。

门扇尚未闭严,一丝凉风从缝隙中灌入室内,那盏被碰歪的烛火晃了两下,终究还是熄了。

温绮罗怔立原地未动,冷风贴着她的颈侧滑进衣领,她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

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方才积蓄起来怒意仿佛骤然泄了气,她胸口隐隐发酸,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是那句轻不可闻的“苦衷”,一声声竟似扣打着她的心弦,让她乱了阵脚。

“苦衷?”她低声重复着江知寂留下的话语,旋即自嘲般轻嗤一声,“我又能信些什么?”

可说是自问,偏偏只能沉于无解。

她缓缓松开紧攥的双拳,手心已是一片微微发红的印痕。

微微抬头间,她瞧见自己眉目映在烛台旁偏暗的铜镜上,眼尾仿佛泛起一丝湿润,那仅存的一点明艳在室内格外寂寥。

温绮罗倏地别过头,不愿再看镜中之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将那些乱绪逼出心口,可越是想压下心潮,胸腔内反倒越发如鼓点乱撞。

似隐忍又似哽咽,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染满了喉咙。

温绮罗不知为什么恍惚间有一股声音从心底传来,仿佛想为他找借口,又仿佛自己懒得去仔细追究那些借口。

房中静寂得能听见窗纸因风微动的声音,温绮罗猛地起身走至窗前。

风朗云舒,抬眼望去,午时映得庭院幽寂,而江知寂那高瘦挺拔的身影正一言不发地立在外院,静默像一抹墨色溢了轮廓。

温绮罗呼吸一窒,下意识推开了窗。窗扇乍启,熟悉的清冷雪松香伴着夜风钻入鼻间,可再抬眼,江知寂竟已转身离去,身形渐行渐远,没入门庭的晦暗里。

温绮罗原本紧攥窗棂的手蓦然松开,风声叩过心田,徒留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她微微咬住嘴唇,脸上的神情竟透着一丝旁人难以窥破的惆怅。

她大抵不会知道,在回廊尽头,江知寂扶着廊柱,袖口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青筋隐隐暴起。

他没让怀中玉佩坠落地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