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下榻休息一夜,江知寂洗去身上的铅华和满目疲惫,待第二日,天刚放亮他便踏门而去。

各种铺子琳琅满目,鲜红灯笼随风摇曳。来往行商之中居然有一多半都是眼窝更深的大夏人。兰州府本就在二国交界之处,比起京城,这里的大夏行商居然分毫不少。

路上行人颇多,往来人声鼎沸,各种摊贩络绎不绝。

江知寂刻意放缓了马匹的速度,马的速度不紧不慢,他抬起黑眸看向身旁两侧,就连售卖的东西品类也比先前多上不少,诡谲精美的金银器物、黑白相间的花色乳牛、以及大夏的传统服饰,就连那些稀有的种子作物也算不得奇特。

东坊要热闹更多,江知寂垂下眼皮旁若无人走到一处分外精致的小楼,还没有挂上匾额,哪怕有许多人抬起眼投来好奇的视线,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居然拥有这么大的手笔,在府城这种繁华的地带建造这样一栋精致的小楼。

小楼不过四层,雕梁画栋、精美异常。

江知寂跨入门内,便有人拱手:“主子。”

江知寂微微抬头,视线落在楼内的细枝末节处,到处都华美无比。

他坐在大堂内,黄梨木的桌子愈发贵不可言,江知寂修长冷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才抬起眼眸,看向跪在面前的一众人。

“主子,这些便是您要找的人。”为首之人面容冷峻,毕恭毕敬看向江知寂。

视线从一张张面容上扫过,看到这些人的确和他所想一致,他漫不经心地抬眸,“既如此,从此之后你们便记得你们要做的事情,切莫声张。”

江知寂面色温然,不怒自威,哪怕仅仅只有一个心不在焉的视线就足以震慑所有人。

“是,主子。”

江知寂走上二楼,临江而立的楼视野绝佳。放眼望去,可见烟柳重重,在这边关之地,实属不易,若非温长昀这些年来戍守边关从未遗弃此地,恐怕早已经被大夏临北分割彻底。

“主子,那此楼……该如何命名?”

黑衣人身形犹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时出现在江知寂的身后,他看向面前负手而立的青年,几年不见,主子愈发猜不透,站在他面前,不显山不露水让人察觉不到主人真正的底细。他的面容愈发恭敬,垂下头手指垂落在身侧,合拢成拳。

江知寂挑眼看向远处,低声道:“绝胜烟柳满皇都,此楼,便名为烟雨楼。”

*

烟雨楼悄无声息地开了门,没有任何匾额。

只是这样奢靡的一座小楼,依然抵不住有人一直在好奇张望,不免走入其中,一探究竟。

待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的任何一人都是情报高手,获取想要知道的一切,只要筹码足够,因此声名大噪。

端康十七年的春,皇宫之中,皇帝的身体愈发抱恙。

宫殿内暖融融,太医跪倒在地下一片。

叶皇后坐在榻上,眼皮下垂,愈发年迈苍老的身体像是水分干枯,即将走向枯萎的春花,她面上施着厚厚的粉黛,却依旧难掩疲累的身体,只是比起病入膏肓的萧昶行她看起来要稍微精神一些。

“朕老了。”萧昶行唇色发白,刚刚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拍了拍叶皇后的手指,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吃了那么多所谓的丹药,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处死了一大批方士,光是血流都要成河,只是如此还不够,太医们面对皇帝的病症也实在束手无策,只能齐刷刷跪在地上,却无可奈何。

叶皇后低语道:“陛下,还是莫要为难这些太医了,他们也实在无罪啊。”

萧昶行低低咳嗽几声,扯了扯唇角:“也罢也罢,既然皇后为你们求情,朕这次便饶了你们。”

“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