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留有堆砌的残雪。

温绮罗阖着眼皮,靠在江知寂肩头。

江知蓝眼睁睁看着江知寂同温绮罗上了同一辆马车,江知礼还像个愣头青,就这般冒失上前。她提着江知礼的衣领往另一辆马车走。

“你拉我作甚?”江知礼还是想同温绮罗乘坐同一辆马车,不知道自家阿姐为何拦着。

未开窍的书呆子果然愚钝,江知蓝懒得同他掰扯,便径直坐到马车当中。

明明都已经同乘一辆马车了,可不管是江知信还是江知礼,一个两个,都看不穿。

暴雨如瀑,阴沉的天空一片冷凝,豆大的雨珠砸在人的脸上,像是冰珠。连下了数日的暴雨,原本的土壤早已经泥泞不堪。破旧茅草屋中的老妪望着房内的雨,流干了眼泪,她双眼通红,本等着来年好收成,谁知道天公不作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一切希冀都碾碎。

莫说来年丰收,恐怕这场雨后,地里的秧苗都要被泡坏。

他们还要如何活下去。

城门外,到处可见流民流窜,城门紧闭,守城的官兵也于心不忍。

他们或许就有妻儿、老母也受灾,天灾横祸,谁人又能够独善其身。

穿着破烂的乞儿蓬头垢面,面上脏污被暴雨冲洗殆尽,露出一张苍老荏弱的面庞,他双手枯瘦如柴,角落中还瑟缩着一个不过三岁的小乞丐。

他颤颤巍巍挪动到城门前,被横过来的长枪挡着去路。

“官爷行行好,禅儿还小,我一把老骨头死不死无所谓,可禅儿要活。求官爷大发慈悲,行行好,放我们进去。便是当牛做马,我们愿意。”

悲恸的哭声并未让守城的官兵心软,对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滚滚,小心我刀枪无眼。”

大雨下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失去了生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他们的双眼中没有任何光彩,家中本就少衣短食,全倚仗着土地里的那点东西,没想到连最后的活路都没有了。

暴雨之中的小乞丐脸色青白,就连哭声都很虚弱。

“阿爷,我饿……禅儿饿……”

这种细弱的哭声,还没有暴雨的声音大。被暴雨的声音所侵蚀,谁都没有听到小乞丐的哭声。在不断的推搡之中,小乞丐被人踩在脚下,逐渐没有了呼吸。

他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老乞丐的方向,小嘴微微张开。

眼中仍带有些许渴望,兴许是在等待阿爷能为他讨来吃食。或许在想着何时才能回家,可是他们的房子被冲烂了。

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挤什么……别挤。”

拥挤的流民像是发了疯一样,想要突出重围,冲破防线,涌入城中。

他们的房子大多被雨水冲跑了,家里的粮食也被泡到发烂。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渺茫,上天要绝了他们的生路,他们自然要为自己搏一下。

老乞丐回过头,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小乞丐,扑了过去。

最先挤过去的流民,被兵卒的长枪刺破身体,倒在了地上。这仍没有吓退其他人,纷纷拥挤着想要进入城中。

毕竟城中有达官显贵,他们的粮仓之中,充满了吃不完用不尽的粮食。只要他们发发善心,稍微漏出来些,他们就能活下去。

因此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想要进入城中。

守城的兵卒见事态难以控制,气喘吁吁来到官府。

那知府正在上奏,执笔书写灾情。

“禀大人,外面那些流民……流民暴乱,眼瞧着要冲破城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兵卒焦头烂额,知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他心烦意乱,在原本差不多写好的奏疏上,复又往后填了几笔。

“流民暴乱,臣无能,望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