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写着“无有灾咎、维康维寿”的福牌应声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从桌上掉落,砸在了苏妙漪脚边。
伴随着福牌的碎裂,虞汀兰也有些失控了,脱口而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玩弄人心……苏积玉怎么会将你养成这幅模样?!”
“虞汀兰!”
苏妙漪瞬间被激怒,音调一下扬起,尖锐地直呼其名,“你不配提我爹!当初是你先抛下了我们,是你让我从小没了娘,是你让我和我爹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在临安城待不下去……我和我爹在娄县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现在冒出来说他将我养坏了,养得不合你心意……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这一下,亭外候着的裘府下人都听见了,忍不住都纷纷转头,朝亭子里对峙的母女二人窥视了一眼。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苏妙漪眼睫一垂,蓦地掩去了眸中水光。迟来的狼狈和难堪叫她只想立刻逃跑,就好像自己身上的陈年伤口又被撕扯开,裸露在外,这几乎就等同于在人前示弱。
这不对……不对……
她来裘府,是为了挺直脊梁地宣战,而非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跪地乞怜……
“妙漪……”
虞汀兰僵立在原地,张了张唇,可唤了她一声后又没了声响,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了喉咙。
半晌,她才艰难出声,“你恨我,报复我一人就够了……为何要针对他?”
“……”
苏妙漪缓慢地眨了眨眼。
虞汀兰的嗓音变得沙哑,“从你来汴京的那一日起,他替你撑场面,教你钓鱼、教你打马球,教你如何在汴京站稳脚跟……你想要入骑鹤馆,他就帮你扫清障碍,哪怕知道你和凌长风的婚约不过是做戏,他也成全你……妙漪,你要什么他就给了你什么,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你,你却利用了他对你的信任……”
夜风拂过,凉亭内倒映着的水光泛起清涟,又归于死寂,恰如苏妙漪此刻的心境。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的母亲竟还只记着要为裘恕鸣不平……
目光落在那鱼竿盒上,苏妙漪双眸黑沉沉的,又恢复了最初的漠然,“究竟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虞汀兰是非不分?”
“……”
“是他裘恕贪赃行贿在前,我可有污蔑他一句、陷害他一桩?”
苏妙漪怒极反笑,“只是收集他的罪证,将他做过的事曝露人前,揭穿他伪善的真面目,这便叫做害他?”
“……”
虞汀兰神色复杂地望着苏妙漪,半晌才闭了闭眼,往后趔趄一步,扶着石桌缓缓坐了下来,似是疲惫到了极限。
苏妙漪知道自己赢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汀兰,以胜利者的姿态,然而可惜的是,心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畅快。
失落之下,苏妙漪生出了一个偏执的念头,或许是因为她赢得还不够多,是因为虞汀兰还没有输得一败涂地。
虞汀兰应该痛哭流涕,应该悔恨不已,至少要像当年她在码头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时那样狼狈,那样可怜……
“裘夫人,时候不早了。与其与我辩驳这些,你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是么?”
怀揣着最大的恶意,苏妙漪用最轻描淡写的口吻,言语如刀,刺入血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裘家完了,趁着火还没烧到你身上,把能带上的金银财帛都带上,收拾收拾……”
“准备改嫁吧。”
轻飘飘的最后五个字,却如雷霆,如罡风,顷刻将虞汀兰的防线摧毁。
她蓦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妙漪,脸色白得骇人,连唇瓣都在颤抖。
苏妙漪移开视线,低身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