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感谢谁呢?

感谢谁都不如直接感谢他。

晏阳后来推掉了那些电视节目的邀请,他的理由是:我只会弹琴,也只想弹琴。

程储文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冷着脸对我说:“你肯定又跟晏阳说什么了。”

我现在面对程储文,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随他说什么,因为我开始接受晏阳的说法程储文是兄长、是父亲、是亲人一样的存在,给晏阳最诚恳的支撑,至于我,我是晏阳的欲望。

我跟程储文在晏阳的世界里扮演着完全不同的角色,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程储文的存在反倒成了好事。

“我什么都没说,”我盛饭给他,“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程储文显然不信,他瞪了我一眼,黑着脸说:“你知道他少赚多少钱吗?”

“我们的钱已经够花了。”我说,“我去叫他吃饭,待会儿你注意措辞。”

我跟程储文在努力和谐相处,但难免会有吵嘴的时候,不过为了不让晏阳操心,我们就算是吵架也都背着他。

吃饭时,晏阳提到周年演奏会的事,我们其实都在等这一天,原因不仅仅是这个日子对于晏阳来说意义非凡,还有就是,如果不出意外,我将会在那里跟晏阳的妈妈重逢。

我做足了准备,每天睡前都要模拟一遍可能发生的场面。

她或许会对我冷眼相待,当做不认识。

也或许会看到我在那里转身就走。

她绝对不会在那里跟我起任何争执,一直以来她都是个温柔又有教养的人,就连受了委屈都不会在公共场合发泄。

想到这里,我更觉得对不起她。

“我有告诉她到时候你也会去。”晏阳说,“我怕如果不说,她去了之后才发现,会更生气。”

我坐在那里点头,到了这种话题,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储文看看我们,叹气:“到时候不好收场,千万别找我帮忙。”

晏阳抬眼看看程储文,撇了撇嘴。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晏阳都没睡好,有时候半夜我起来时发现他根本就没睡,一个比一个心事重。

演奏会前一晚,晏阳十一点多回来,我们做爱、洗澡,然后拥抱着对方躺在床上聊天。

他在担心的事和我担心的一样,他说:“今天我去看我妈,她还没告诉我明天会不会去。”

我有些胆怯,但这种时候我万万不能再逃避。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像是犯了重罪的人在等待法官的宣判。

在这样的等待中,晏阳两周年的演奏会如约而至,我换上精心准备的西装,打好领带,准时出门。

我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拾掇得这么精神利落了,西装是当初我在波士顿时最常买的牌子,领带是晏阳给我选的。

出门前站在镜子前打领带,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怎么系,这种感觉让我着实难受了一会儿。

但当我走出门,走在通往演奏会现场的路上,我把落魄的自己掩藏起来,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挺拔的男人款款而来。

这样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让阿姨看到我时稍微不那么厌恶,我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还说得过去的男人,她会不会就能愿意让晏阳和我在一起?

不会的。

我知道不会。

我走进演奏厅的时候,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见她,这一次就算是她会亲自将我斩首,我也要真诚地道歉,然后告诉她我真的爱晏阳。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爱,不是她希望的亲情的爱。

是恋人间的爱,是爱人间的欲。

是背弃伦常也要在一起的渴望。

我对她真的很抱歉,抱歉伤害了她,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