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两种颜色相撞。
他踱步到梳妆桌前,看过林听戴过的首饰。棺材里那些金银首饰是新买的,她用过的金银首饰还在房间里,没被人挪动过。
段翎神情淡淡地看着,拿起一支尖锐的金簪,抵到腕间,轻轻划了下,皮肤泛起一道小伤口。他没怎么用力,仅仅是流了点血。
即便如此,这道小伤口还是能覆盖前不久那道伤口。
伤口能用别的伤口覆盖,那疼痛呢,是不是也能用别的疼痛来覆盖。自林听死后,段翎的心口就不间断地泛起一阵阵疼意。
正当他想通过划伤手腕来获取新的疼意,用它覆盖心口的疼意时,金簪从掌心滑落,砸到毯子上,发出了一声难听闷响。
段翎微微失神。
过了片刻,他弯下腰捡起金簪,握住许久,再放回首饰盒里,拿放到一旁的葛布擦干长发。
梳妆桌的镜子倒映着段翎,五官精致,唇红齿白,长发漆黑似墨,如艳鬼现世,又如画皮妖,画了张好皮囊来蛊惑人。他丧服之下,仿佛婚服的绯衣若隐若现。
出门去灵棚守夜前,段翎拢好丧服的衣领,藏起绯衣。
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守夜,李惊秋年纪大了,熬不住连续守夜,身体吃不消。而段馨宁大着肚子,做不来守夜的事。冯夫人和段父倒是想来守,但是段翎拒绝了。
夜色幽暗,段翎坐在灵棚里,把厚厚一沓纸钱烧完。风吹进来,搅动丧盆里的纸灰,也吹灭了几支蜡烛。
段翎推开丧盆,拿别的蜡烛点燃被吹灭的蜡烛。
待蜡烛全亮了,段翎又一次走到棺材边,伸手进去将金银首饰推到一边,然后进棺材里,躺到林听身侧,让她脑袋枕着他手臂。
翌日清晨,过来打扫灵棚的仆从看到段翎从棺材里出来,他们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他们家二公子昨晚竟然和一具尸体睡了一晚上!
林听是少夫人没错,可她死了,无论林听是什么身份,死了就是一具尸体。他们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搂着尸体睡觉的。
他们望着段翎,终于想起问好,磕磕巴巴道:“二公子。”
段翎朝他们颔首,算是回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举有不妥之处,将棺材里的金银首饰放回原处,平静地去取水洗漱。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
冯夫人连早膳都没用就过来灵棚找段翎,担心问:“子羽,你昨晚守夜是不是太困了?”
段翎:“尚可。”
她看了眼棺材:“我听下人说你昨晚是在棺材里面睡的,你困了回去休息,我来守夜就好。”
“我不是困。”
冯夫人着急道:“既不是困,那你为什么进棺材里?”
段翎坐回丧盆前,里面的纸灰已经被仆从清理掉:“因为我想感受一下林听这两天躺过的地方,所以进去了,有何不妥?”
“子羽,人死不能复生。”冯夫人也对李惊秋说过这话。
他低笑:“我知道。”
林听再次扶起段翎,坐到窗前,然后抱紧他,手环住他的腰,双腿也抬起来夹住他的腿。
闭着眼的段翎能感受到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到他的皮肤上,泛起一缕陌生的麻意,女儿香也彻彻底底地包围住他,浸入肺腑。
段翎终究是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搂他腰的手。
林听没发现。代阳似是喝醉了,止不住口:“太子哥哥,我说错了?父皇心中只有长生不老之术,还有皇后娘娘,哪有我们这些做儿女的。”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就想不明白了,父皇为何一直独宠皇后娘娘,她重病缠身,年老色衰,膝下又无一儿一女,难道就因为她能通过占卜预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