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写祈福带,还要朝天跪拜,顺序依然是从长辈到后辈。

李惊秋跪在蒲团上,一跪三叩首,嘴里念叨:“我不求别的,我只求我的女儿能长命百岁。求求您了,佛祖,放过我女儿吧。”

冯夫人跪在另一个蒲团上,同样一跪三叩首,柔声说着祈福之言。段父不善言辞,没说话,只是陪着她们一起朝天跪拜。

高墙之外,停着辆马车。

踏雪泥揭开马车帘子走下来,看长得比墙还要高半截的大树,上面飘着一条又一条祈福带。

他拿着自己从寺庙里买来的祈福带,在想用什么法子把它挂上那棵树,又不惊动院子里的人。毕竟祈福带要在祈福当时挂才有用,过了时辰再挂就不算了。

高墙之内。

林听跪到李惊秋跪过的蒲团,段翎跪到冯夫人跪过的蒲团。

他们对视一眼,像当初成婚那样一起拜了下去。片刻后,起来的人只有段翎,林听没再起来。他似意识到了什么,偏过脸,碰了下她的手,低声唤:“乐允。”

其他人很快也察觉到不妥,李惊秋当即推开他们,冲上来,抱起晕倒后没了呼吸的林听:“乐允,你睁开眼看看阿娘。”

林听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像睡着了,双手无力地垂下来。

她指尖擦着段翎的手过。

画的右边仍写着字:我抱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好了,你又来猜猜我为什么给你画这个湖,答案还是在下一幅画里。

林听兴许是被段翎以前常说的“喜欢”二字感染了,说或写“我喜欢你”都不带犹豫的了。

段翎轻点过“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心中也默念这几个字。

今安在和昨天一样,也是送完画就走了,他只有在跟林听互怼时才比较多话说,平时算得上沉默寡言,如无必要,不怎么说话。

段翎没留意今安在是何时走的,看画看了一个时辰,仿佛真的在猜林听为什么要给他画湖。

眼看着快到守夜时辰,段翎像上次那样卷好画,没再看。

去守夜前,段翎回房沐浴一番。沐浴期间,他点燃房内放有沉香的香炉,给丧服熏香。林听喜欢这个味道,光给她系香囊不够,他身上也得常有她喜欢的味道。

房间香雾弥漫,渗进各个角落,沉香浓郁,段翎坐在浴桶里,闭上眼。很快,耳畔似响了林听的声音,她在喊着他:“段子羽。”

他睁开眼。段父在房间里踱步,怕冯夫人为此担心过度,弄得她自己也病倒,于是道:“你别太担心,我派人去请京城里的其他大夫了。”

他走到冯夫人面前,拉起她的手:“这个大夫不是也说了,可能是他医术平庸,找不到治乐允的法子。你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冯夫人不语,推开他,坐到不远处的椅子,想等林听醒来。

段父不再吭声了。 今安在感觉自己是产生了幻听,林听得了不治之症?怎么可能呢,她往日里力气那么大,精神气还那么足,打他都不带喘气的。

“大夫,您是不是看错了。”今安在快步走到大夫面前,看向躺在段翎怀里的林听。

大夫收回手,摸着长须,沉吟道:“说来也怪,我方才给这位姑娘把了三次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脉象都显示命不久矣,可中间那次却与正常人无异。”

段翎抱住林听的手微动,又是这样,她的脉象会时好时坏。

今安在追问:“既如此,您为何说她得了不治之症,不是说中间那次脉象与常人无异?”

大夫一脸“你有所不知的”表情,解释道:“正因如此才危险,难保哪一天死脉会占上风,夺了姑娘的命,所以老朽才说姑娘得了不治之症,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