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连忙从对方手中将书取回来,艰难跟上段翎,段翎把书拿过来,将手里的烤地瓜塞给她,走得远了,才问:“怎么?人家给你捡个书就舍不得了,不愿意跟我走了?”
热腾腾的地瓜抱在怀中,像是抱着只滚烫的小火炉,林听被冻得冰冷的身体都回温了,她摇头:“不,不是,三哥对我,最好。”
三哥给她吃喝住处,又供她上学,那人帮她捡书,她虽然感激,但怎么会因为此事觉得他比三哥还好呢?
“这还差不多。”段翎空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发现冷冰冰的,又搓了两把。
具体怎么不正经,段翎不好跟她说。
逐城有些事腌臜事,他明明该和她说,却总也开不了口,每每见着就跟浆糊粘了嘴似的,大抵是她年纪太小,他仅存的一点良心令他悬崖勒马了。
林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心想,逐城真是有不少奇怪的人。
果不其然如段翎所说,自那天起,她常常能见到那个年轻男人,对方笑眯眯向她打招呼,问她要不要吃糖。
林听都含含糊糊的,听段翎的话,低着头走了,对方也不气,下次见了依旧和她打招呼。
时间久了,段翎管得不紧,她被引诱着,偶尔会跟对方搭几句话,他说自己叫般若,这不像真名,林听再问他,他就笑而不答了。
“段翎要教你读书吗?”般若就住在隔壁,他趴在墙上笑眯眯问,“他学问很好,可惜脾气差些,不是个做先生的料,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教你。”
“不,三哥,要,要送我去,学堂。”林听一边扫地,一边道。
“学堂啊,”他想了想点头,“那也很好,有年龄相近的人,总比孤零零自己在家的好。”
“你说三哥,学学问很好?”林听忍不住问,“你和他,很,很熟吗?”
关于段翎的事情,林听总是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她觉得三哥身上,必定有很多秘密,他看起来总是高高兴兴的,实际上躺在树上的时候,她观察过,他的眼睛里一片空洞,都是落寞。
“还算熟吧,我与他二哥,是同窗,常常听他提起,”般若说着噗嗤一笑,“说起来你那个三哥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还十分有名呢,大抵没人不知道他。”
林听惊叹。
“不过你为什么叫他三哥?他可不像好心会平白收留外人的性格,且他没有什么堂妹表妹吧。”
提起此事,林听不免哀伤,原原本本给他讲了自己的寻夫之路,听到段翎还有个弟弟段昧的时候,般若嘴角不由得一阵抽动,还真有他的。
般若还没说段翎到底怎么出的名,正主已经从房里出来,两人心翎不宣噤声。
段翎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圈后,把林听跟小鸡崽子似地拎回去了。
逐城今年格外干冷,干到压根没下几场雪,瑞雪才能兆丰年,雪下不来,地里的虫就冻不死,土地也得不到滋养,原本就被烧了两处粮仓,明年收成必定减产,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太守李护愁得头都快秃了,叫来各处的“大人”共商此事,最后得出结论向远城追讨欠粮。
前些年远城减产,交不上税,是逐城借了三千石给他们,如今两城虽为邻居,处境却大相径庭,远城百姓衣食无忧,这三千石粮也到该还的时候了。
此事林听自然一无所知,她正掰着指头数日子,紧张的等待春日的到来。
她越是紧张,结巴的就越是厉害,以前能四个字四个字连在一起,现在两字就开始结巴,段翎和她交流变得更累了。
“若是你对上师长,难不成也要这么说话?”指不定对上先生,还不如和他说话时候顺畅呢,段翎光是一想,就已经能想象到她那时的窘迫和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