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她偏要在众人面前撕破她的伪装。

吃罢朝食,众人散去。

睿王妃才招手唤林听过来,“来,陪我走走消消食。”

林听只好挪至她身侧,硬着头皮挽着她的臂弯道,“儿媳遵命。”

两人便沿着甬道慢慢走着,沿路的景致虽美,林听却无心欣赏,反而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着睿王妃的话。

方才席间她观察到,秦老夫人与她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秦老夫人强势,而身为当家主母的她存在感甚至比郑姨娘还弱些。

内宅里有争锋,实在是太过平常了,她虽暗暗怜悯她,却也不想插入她们的内斗去,毕竟她不过是个冒牌的“媳妇”,等妤娘回来,她便功德圆满了。

虽说是婆媳,可两人毕竟是头一回打交道,彼此都还生疏,维系在两人之间的,便只有周老夫人了。

于是睿王妃问,“你祖母在家可还好?”

林听温声道,“祖母老人家身子健朗,只是近些年来只吃斋念佛,也不大管事了。”

“那家里其他人如何?”

“都还好。”

谈了一会,睿王妃又想起方才席间那场面来,可她吊着眉,语气却不冷不热的,“林家出了一个你,日后也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真是伶俐的人儿,你没见到老太君今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她老人家可是好久都没这般开怀了。”

林听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

她以为,她与睿王妃多了层亲戚关系,总要比别人亲近一些,然而现实却好像截然相反。

她讶了一刹,旋即便道,“都是祖母宽厚才给了我台阶下,您再这么说,我怎么担得起?再说了,东山再起的我是不知道,我只求一家平安的也就是了。”

她自认应对还算适当,怎知话听刚落,却见睿王妃扭头朝她望了过来,那与祖母轮廓相似的五官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乌眸在她脸上凝了须臾,薄薄的嘴皮像刀刃锋利,在一翕一动间刮过她的皮肉,“也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比你那爹娘聪明多了。”

林听心头一突。

睿王妃笑了笑道,“你那母亲我也听说过,是个厉害人物,也不知出嫁前她有没有教过你如何侍奉翁婆、相夫教子?”

林听嘴皮子刚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她说,“不管你母亲怎么教的,既然成了岑家妇,今后便要事事以夫家为先,规矩我会慢慢教你,你要牢记于心,可还省的?”

“儿媳省的。”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踅至屋里,睿王妃教了半晌的规矩,最后还是段翎寻了过来,借着要带她熟悉一下建京为由,溜出王府。

林听松了半口气,另一半却仍卡在喉咙里。

容妈妈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出门,起初倒还是恭恭敬敬跟在两人身后,后来干脆跟上他俩的脚步,就连他俩说话都能插一句嘴。

于是也只逛了片刻又折返。

到了暮食时分,二郎翎山也归了家。

他是郑姨娘的儿子,比段翎小上三岁,却已经是正六品的整仪尉,别看官职不高,却是整天在圣人跟前打转的角色,连圣人都夸他锐不可当。

林听打眼一瞧,见他穿着香色的贴里,胸前和通袖是缂丝的团花蟒,头带直檐大帽,帽沿底下的脸剑眉星目,气质承袭于睿王,小麦的肤色透出健康的色泽,身形也更加孔武。

看来这府里最为不同的,反倒是段翎。

翎山是个爽朗的性子,甫入门便随手摘下帽子搁在桌上,朝大家行了礼,又向林听也拱了拱手道,“翎山见过嫂嫂。”

她也回了个半礼道,“二郎有礼。”

未几便传了饭,众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