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要装作不知道？

为什么明明清楚他的心意，还不明不白地吊着他？

为什么要无情地给他这么多希望？

坦白来讲，楚亦青从来不觉得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是件好事。

从成年起，他发现自己某些方面像极了楚南秋那个变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不会找任何固定伴侣。

从自己的角度而言，楚亦青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发疯、是否不符合主流价值观，也不太在意那些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的感情会被怎样伤害。

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像那个人一样，就觉得心里一阵作呕。

于是楚亦青慢慢滑向了另一个极端。

不是深情吗？

好，他完全不动真情。

不是在乎得要命，想控制一切吗？

好，那他就不跟别人扯上太多情感关系。

楚亦青觉得自己似乎也从安潇那里继承到了几分薄情，感情观被这对父母捏得奇形怪状。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可否认，被一个自己相当有好感的人主动、坚定地选择，是一件非常能给人正向反馈的事。

如果非要客观一些的话，他以为夏林深这样的聪明人、乖小孩，会听话地顺着他指好的路，一声不吭地离开。

对方可能会怨他、恨他，可能会跟很多人说他是个渣男，但是无所谓，对方会离开他，从良心的角度上来说，那就很好。

毕竟他并不适合爱人与被爱他爱一个人，大概会疯狂地摧残对方，而他被爱，也只会不断地伤害对方。

从世俗的角度而言，他也不应该寻求任何一份感情。

然而，夏林深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全身而退，反而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一面，蛮横、主动……又诱人。

他偶尔也会觉得，如果自己再冷淡一些，对方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

但不知道是他藏在最底层的私心作祟，还是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本能在发挥作用，面对这个人时，楚亦青总是会不自觉更有耐心一些。

或许……他也有过一点妄想呢？

两人都不说话，凝实的沉默重重压在身上。

直到楚亦青开口，打破了死水般的氛围：“抱歉。”

青年抬起头，压着声音说：“不许道歉。”

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别的原因，夏林深眼眶微微泛着红。

似乎是觉得难堪，青年伸手捂住楚亦青的双眼，在他唇上印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我活该。”

两人还未洗漱，彼此都没有更深一步纠缠的意思。

楚亦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沉默。

夏林深显然不需要回应，也不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沙哑着声音开口：“学长，大冒险。”

“嗯？”楚亦青听出对方不稳的语气，眼睫微微颤动。

“学长……答应我，好不好？”夏林深连手都在发抖，这没头没尾的一字一句却咬得郑重极了他知道楚亦青能听懂。

漫长的沉默好像压在了夏林深一个人的身上，捂住楚亦青双眼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楚亦青自然是听懂了。

这句话比他听过千千万万的表白轻得多，但背后藏着的千头万绪，似乎不输给任何一句情话。

“换一个。”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低哑得多，好像用尽了力气。

楚亦青说完这三个字，伸手想拨开青年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

“别看……”夏林深的声音含糊了一些。

楚亦青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抽动着，他强忍着微微的苦涩感，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任由对方遮挡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