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澄急急忙忙离开,小心掩上门他从不在自己面前关上隔开两人的门。
楚亦青垂下眼睫,昨夜的梦不合时宜地窜进他的脑海。
他根本不用刻意去记这个时间,身体早就牢牢地帮他记住了。每年这个时候,那两个人都会在梦境里再次缠上他。
最初那两年,他时常夜半惊醒,冷汗湿透全身。
时间一长,他也开始习惯了,甚至时而开始在梦里恶心对方就像今天一样。
但他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真是可笑极了,幻象无法反应,只会在第二天的夜里再次锲而不舍地随便翻出记忆里的哪个角落,一遍遍地攻击他。
今天的是……
爷爷刚走的时候,哥哥被送到国外念大学,楚南秋承诺会好好照顾他,最开始确实也做到了。
但后来,他开始理解了楚南秋说那段话时,在“妈妈”这个词前,微妙的停顿。
那个女人跟他长得太像了。
楚南秋时常会突然盯着他的脸,发半天的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安潇本人看到他时,都会一愣,随后透出半分不常见的柔和。
那时,楚亦青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家里好好生活。
还有经常出现的、不知道究竟是楚南秋哪一次的发疯。
以及最后,安潇的离开。
突然间就没了晨跑的心情,楚亦青烦躁着,打算去隔壁小区吸吸猫放松一下。
推开门,一个长发青年恰好从对面出来,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倦意,是夏林深。
对方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楚哥早。”
他点头,“早。”
对方好像紧张极了,等电梯时不住地瞄他,他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静悄悄站着。
时间尚早,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人,夏林深更不安了,抬手拨弄浅栗色发丝。
楚亦青心里觉得好笑,隐隐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从那天早上开始,实验室和办公室前所未有地沉默着,所有人都恨不得绕着楚亦青走。
学长身旁的低气压能把刘司禹都吓一跳。
好几个人去问程禾钰他怎么了,都被这位满嘴跑火车的大哥糊弄过去。
看到那些人都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回来,也不八卦,夏林深坐不住了。
他倒不是怕学长,他就是……就是什么呢?
思考很久,夏林深坚定地认为,自己只是在合理关心对方,非常合理。
对的,哭?因为酒太难喝了。
心里不舒服?因为不胜酒力。
硬了?因为酒精让他情绪激动,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关心?不要太正常,毕竟那是同实验室的学长。
于是他坦然中带着一丝心虚,还是去找了程禾钰。
程禾钰眯了眯那双狐狸眼,看着眼前满脸担心的长发青年,助攻的一颗心蠢蠢欲动。
啊……但是小楚会生气。
他只好强行压下助攻的念头,笑嘻嘻说:“你知道的,人嘛,一年总有那么几天。”
小师弟怀着满腹的疑惑被打发走了,临走前还状似不在意地随口说:“师兄,你别跟学长说啊。”
程禾钰险些被逗乐了,嘴上应着好,转头就把人给卖了。
周六他和楚亦青吃午饭,好像随口一提道:“那天,夏师弟来问我你怎么了。”
好像其他几个人的询问都没发生过。
楚亦青挑眉,没被发小的春秋笔法蒙蔽双眼,也不搭腔。
对方得寸进尺,喝一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还挺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