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春”就是一个时间概念,或者说是一个时空概念,就是说尽管能经历三个美好的春天,但要把事情看破,这三个春天里的那些“桃红柳绿”又能够怎么样呢?永远保持吗?不会的!接下去一句逼一句地把对现实的绝望和出家逃避的决心淋漓尽致地表述出来:“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香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挨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其中“谁见把秋挨过?”“春荣秋谢”等字样,更说明“春”是与“秋”匹配的时间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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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第四十一回“拢翠庵品茶梅花雪”是“妙玉正传”,第七十三回“懦小姐不问累金凤”是“迎春正传”一样,第七十四回后半回“矢孤介杜绝宁国府”则是曹雪芹重笔写下的“惜春正传”。

曹雪芹一支笔真不得了。他笔下的晴雯、芳官,不仅身份、年龄相近,性格也属于热辣任性一类,但他却能在具体的描写中,使我们将这两个人物严格地区分开来。那么,他写妙玉、惜春这两个小姐级的人物,一个早入空门,一个向往空门,妙玉的性格被定位于“放诞诡僻”,惜春则被说成“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妙玉万人不理,惜春不喜扎堆,就性格而言,她们是很“靠色”的,但曹雪芹偏使用“间色法”,“特犯不犯”――这都是脂砚斋批语里的语汇――来写,“何不畏难若此”――这也是脂砚斋的赞叹,曹雪芹笔下的这两个先后因“了悟”遁入空门的闺秀,性格虽有相通处,却又完全是两个味道绝不重叠的艺术形象。而尤其值得赞叹的是,第四十一回的“妙玉正传”与第七十四回的“惜春正传”,那把人物性格活跳出来的文字,都仅仅只有一千三百字左右!

“惜春正传”这段情节,起于在抄检大观园后,惜春主动把嫂子尤氏请到她的住处――《红楼梦》里对惜春在大观园的住处前面说是藕香榭,后来具体写到贾母到她房里视察作画进度,则点明是藕香榭旁边的暖香坞,有的古本更写作“暖春坞”或“暖香岛”――要尤氏将入画带走,“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曹雪芹把惜春那种冷面冷心冷情冷意唯求自保得一个冷生存的内心世界和人际表现,刻画得入木三分。在头晚上凤姐领着一群人到她屋里抄检时,从入画箱子里搜出了宁国府那边她哥哥私自传递到她那里保存的一些赏赐物――确实是贾珍赏的并不是偷的――事情原委还没有搞清楚,惜春就说:“二嫂子,你要打他,好歹带他出去打罢,我听不惯的。”这表面上跟妙玉那让抬水来庵里洗地的小厮“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异曲同工,但妙玉的洁癖并不意味着她那冰冷的外部形态所包裹的内心里没有与人为善甚至舍己为人的热情,惜春却是将生命萎缩于自保的层次,是彻里彻外的冷狠。

尤氏按说算得是一个宽厚随和通情达理的妇人――脂砚斋在第七十五回批语里指出,她的缺点只是“过于从夫”,其实她“心术慈厚宽顺,竟可出于阿凤之上”――她一方面责备入画不该私下传送,使得“如今官盐竟成了私盐了”,一方面希望惜春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留下入画照常过日子。没想到惜春竟然决定以抄检大观园为契机,宣布与宁国府一刀两断:“不但不要入画,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便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近日我每每风闻得有人背地议论,多少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连我也编派上了!”尤氏先还竭力劝解,没想到她说出更惊心动魄的话来:“……古人说的好,‘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助’……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好了,不管你们去。从此以后,你们有事别累我。”两人越说越麻花满拧,尤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