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常酒下一句却是:“毕竟是你的梦境,可以为所欲为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就算当了皇帝也要看你脸色,干嘛要在这里面沉迷?”

端祀一时梗住,半晌无语:“……”

不过常酒挠挠头,还是没忍住提醒他:

“对了,你要做梦的话也行,但是我劝你要不先醒会儿,赶紧换个地方沉淀。”

她简单的把外面的局势同端祀说了一番,尤其强调了现在外面全是拘魂使,且大家都出不去了,还有不少人死了的事。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正常人都该陷入惊慌错乱的情绪才是,再不济也该质疑片刻。

然而端祀却纹丝不动,他只是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常酒最后的话。

“可能会死吗?”

“你再睡下去,包死的。”

“也好。”端祀面不改色,低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很多时候我都在思索,人到底该如何区分梦境和现实?是靠时间长短来判断吗?毕竟一个梦往往只有瞬息,且清醒后就会快速失去那段记忆。可是我不同,我的大半生都活在梦境中,比起现实,我的梦境反而更为清晰也更为漫长,这里有我所有在意的人与事物,反倒是所谓的现实中,我几乎不与人来往,没有多少值得记住的东西。”

“那么,我是否可以将我的梦境世界看作真实,把短暂的现实世界,当作虚假呢?”

“世人常言,死亡是一场没有醒来时间的长眠,那么或许我可以试试,我的梦境世界是否可以就此永远留存。换句话说,我死的那日,兴许就是我道大成之日!”

常酒听着端祀的低语,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端祀以为对方要开始讲道理反驳自己的时候,常酒语气凝重地给予回答:

“我不知道。”

“哲学这玩意儿,我在念书那会儿就没理清楚过,什么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之类的玄乎道理,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啥意思,全靠蒙的。”

“你现在跟我讲什么真实什么虚假,我只觉得犯困。”

常酒过于真诚的回答,却让端祀再度绷不住。

他沙哑着说:“老师曾经说过,或许你能帮助我结束沉淀。”

“帮你结束睡觉是吗?也行,我待会儿离开你的梦境后顺便把你叫醒呗?”常酒冲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热情道:“免费叫醒服务,但你要是有起床气,我得收钱。”

“不只是这样的结束。”

端祀正色,缓声道:“我的本心乃至灵魂深处,现在都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更不愿回到现实之中了。所以在现实中,我的修为被困顿于十品,再无法寸进。”

“老师想的,是让我心甘情愿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他看向常酒,打量着眼前这个古怪的女孩,认真道:“老师应该曾经嘱咐你做过什么事吧。”

“我也曾听闻,东黎城常酒能言善辩,素有将人气得吐血的恶名。”

常酒立刻严肃纠正:“污蔑,纯属污蔑。我要澄清一下,这是美名!”

“……”端祀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常酒,摇头道:“但是你死心吧,有许多前辈曾经试图劝说点化我,但是我的本心已经扎根于梦境世界,我不愿也无法清醒,你多说无益,直接走吧。”

但是常酒摸了摸鼻尖,却没有走,更没有任何灰心的意思。

她好奇询问:“所以你的梦境世界,除了我之外,竟然没有人能主动闯进来?”

“是,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但是正常来说,因为这个世界太特殊了,除非是精通此道的地阶强者,否则寻常的玄阶强者也不可能擅自进入此界,唯有我才能将其他人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