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以为他是在发呆,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生病了。
他在意识里编织了一个自己的世界,每每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缩进那个世界里去。
他的画里还描绘过那个世界,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儿,和这座华丽肃穆的别墅成了反比。
他踩过木刺的脚还在淌血。
父亲借着壁炉的火光小心翼翼的给清笙处理伤口。
平日里威严如山的父亲,此刻的腰却是那么弯,卑微到尘埃中一样。
难得的宁静,淌在血色里。
上学
我到了上学的年纪,还是清笙先发觉的。
他掰着手指数我的年岁,在迷瞪的大脑里得出来7这个数字。
他笑的惨惨的,跟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那天他偷偷做了一个小蛋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一根小蜡烛插在上面。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了一束光,清笙深深的盯了很久,等到蜡烛都要燃尽了,他才吹灭。
那是他27岁的生日。
他拿掉了凝固在蛋糕上的蜡,手指蘸起一点奶油抹在了我的脸上。
“妮妮啊,我来这里都已经九年了呀,你说我还能和十八岁的时候一样吗?”
像是问我,也像是自语喃喃。
我也学着清笙的样子蘸奶油,送进嘴里。
甜甜的,却一点也不腻,就像清笙那样。
在昏暗的角落里,我看见,那颗晶莹的泪珠比世界上所有的钻石都要闪。
即使很久很久以后,都印衬在我的脑海里熠熠生辉。
那天清笙晚饭格外丰盛,父亲心情很不错的多吃了一些,这在平时几乎少见。
收盘子的时候,清笙闲谈般跟父亲提到我上学问题。
父亲听的很耐心,怀二胎以来,我们第一次听见他讲这么多话。
“好,我给她安排。”
清笙似乎还有很多要讲,都被父亲的回答噎在了嗓子里。
他显然还有别的小打算,踌躇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
“我能送她去上学吗?我想,就坐车里,看看也可以。”
父亲没有让步,“外面冷,你在家里吧。”
显然已经预料结果,清笙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很平静的收拾好一切。
第二天,清笙叫我去他衣柜前,见从他的衣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一看就经常翻动,本子都有了一点不属于它的厚度。
他同我讲他以前生活的地方,防止忘记,他都画在了这个本子上。
他太想念这些地方了。
“看见了,就帮忙画下来,回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和印象里不一样了。”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手里的本子,神色专注。
我上学的时候,院子里的雪都没化开。
清笙借着让老二玩雪的名义来到院子里,其实是想送我离开。
老二嫌冷,哭闹着揪他头发防止往下掉。
他也没管,直勾勾的看着我上车,然后走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大门,奔向远方。
清笙比久远的记忆里更加消瘦了。
大的好像可以吃人的别墅将他衬托的像美丽的精怪。
我看见他在车窗里慢慢变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懵懂的问父亲,
“清笙被房子吃了吗?”
父亲摇摇头,
“他是那里的一部分。”
我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我被安排在女子学院就读,那里学规森严,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出去看看。
清笙记忆里的地方,在有趣的学业里成为了我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