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陡然一沉,线衫披在了身上,邱秋转头,褚辰微垂了眼睑,挽起一条袖子,握着她的手腕套上……
邱秋望天,不知何时起风了,乌云遮日,风拌着湿意从湖边刮来,一瞬间透心凉。
“褚辰……”邱卫兵尬尴地抓抓头,嗫嚅道:“高考你有把握吗?”
“嗯。”他爷爷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系,解放前就在银行系统工作,解放后在央行任职;奶奶是清华的学生,出版社的翻译。他自小在两位老人膝下长大,受二老的教导,一直都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下乡这么多年,书本从不曾真正离手。
只不过,看的多是经济方面的。
帮邱秋把线衫的钮子扣上,褚辰感受到飘在脸上的湿意,搬起簸箕进了堂屋。
邱卫兵挪了挪脚,凑近邱秋,小声询问道:“秋秋,你们走了,后院你栽种的那些药材,找人帮忙打理吧?”
天麻、黄精过些几日子便可采挖,留下的只有金银花和金钗石斛。
金银花一年四茬花,今年采完,明年五月又开花了。
金钗石斛采老留嫩,用开水煮过的剪刀从根部往上2节处剪下,来年即可再次发芽。
邱秋看向邱卫兵:“你是想跟我学种药材,还是想搬过来住,顺便帮我照看一下院子?”
邱卫兵张了张嘴,想来几句虚的,对上邱秋清凌凌的目光,头一垂,干脆道:“都有。”
“让我想想。”
“好。”邱卫兵失落地走了。
张念秋抓了把二妮炸的小鱼干,边吃边看着走远的邱卫兵询问道:“阿姐,他来干嘛呢?”
“想等我们走了,搬过来帮我照看院子。”
褚辰放好金钗石斛,出来收院中的桌椅,闻言道:“让耗子住过来吧,他做事认真。”
赵文霖在西耳房听了一耳朵,隔着窗不愤道:“那家伙就是个叛徒!”
“什么叛徒啊,”张念秋不满道,“他阿妈肾结石看的迟了,肾功能受损,干不了活,天天药还不能断。邱志杰许他五十块钱,只是让他露个面,搁你,你来不来?”
耗子他阿爸早几年生病去了,兄弟姐妹八个,他是老三,一家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把他阿爸生病借的钱还了,他阿妈又查出了肾功能受损。
日子过的,真是穷的叮当响。
他大哥今年25岁了,还没钱娶媳妇;大姐23岁,不敢嫁人,怕她出嫁了,下面的弟弟妹妹没人照料。
“张念秋,你哪边的……”
“我哪边也不是,我就知道,那天要不是他帮忙按着邱志杰,我和阿姐肯定要吃亏。何况,人家还和邱嘉树一起将俞知青抬进县医院,你不说感谢吧,也不能叫人家叛徒啊,多伤人!”
没理两人的斗嘴,邱秋问褚辰:“俞知青回来了?”
俞佳佳今儿出院,按她当时的伤情,可以办理病退回城。
褚辰轻“嗯”了声,解释道,“她爸妈不在了,沪上的房子被人占了,回去也没地方住。”
“她家就她一个孩子?”
“有个大哥,清大毕业后,跟家里断绝关系,去西北参加建设去了。”
“那她能参加高考吗?”
“我找县委书记兼人武部政委老陈问了,他说他帮忙想想办法。”
“回寨住哪了?”
“知青点。”邱老实夫妻连带大儿子、二儿子都被判了死刑,老二媳妇是食品厂的职工,判决还没下来就跟老二离婚了,家里现在还剩老三邱志杰,十五六岁的年纪,俞佳佳回去住不合适。
再说,她也不愿意再踏进那家半步。
当年之所以受欺后没吭声,邱志勇纠缠时答应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