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睡,坐在客厅边备课,边等消息,再看不上褚青,那也是她大孙子,哪会不担心。

听到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下笔,迎了出来。

抬眼看清丁珉散乱着头发,一脸的伤,惊道:“褚青那个小畜生,还打你了?!”

“不是褚青,”邱秋边弯腰换鞋,边道,“你的好儿媳打的,爹爹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小五夫妻俩更是躲得远远的。”

老太太气得直哆嗦。

邱秋抓住她的手,揉着穴位哄道:“好了好了,别气了,褚辰娶了我这个有福之人,您就得容忍其他人身上的瑕疵,人生不能太完美,是不是?”

老太太绷不住,差点没笑了,气得拍她:“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邱秋笑着抱抱她:“昭昭、航航没醒吧?”

“昭昭哪天不是一觉到天明。倒是航航,你们刚走便尿了,给他换了尿布,沏了半杯牛奶,吨吨喝完,玩了会儿,眼一闭又睡了。”

邱秋洗洗手,拿了包八宝惊风散给褚辰,让他给房毓喂下。

房毓被叫醒,哭闹了起来,怕吵着人,褚辰拿着水杯和药,抱着小家伙去了楼下。

邱秋关上大门,提来医药箱,给丁珉处理脸上和头皮处的伤。

老太太看了眼丁珉被拽秃的一块红艳艳的头皮,心慌慌地扭开了头,这得多疼啊!

“谢曼凝那疯子,手也特狠了!”老太太气得低声骂道。

消消毒,上过药,邱秋去老太太衣柜里把上次丁珉来穿的那件棉布长裙拿出来,让丁珉去卫生间洗洗,换上。

丁珉不言不语,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好似不会思考。

老太太不放心,跟了进去,帮她擦背。

邱秋等她洗好出来,拿着衣服也进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去看航航。

房毓吃过药,没一会儿就又伏在褚辰怀里睡着了。

抱着小家伙上来,好嘛,大嫂抱着瓶茅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吨吨喝起来了。

老太太和邱秋看着也不劝一下。

褚辰刚想说什么,老太太走过来,接过房毓,轻声道:“让她喝吧,喝醉了,睡一觉,也就有脑子想一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怎么走?

丁珉还真不知道。

她忘不掉,上中学时,第一眼瞧见褚青时的情景,白衬衫、黑西装裤、小白鞋,清爽、俊秀,高高瘦瘦的似一棵迎风招展的小白杨,多吸引人啊!

“文艺汇演上,他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迷倒了许多女同学,他是我们女同学心中的白马王子。”丁珉抱着酒瓶,哧哧笑道,“他在操场上打篮球,好多女生给他当啦啦队。上劳动课,总有女生帮他锄草、挑筐。”

“他不但会唱歌,还会拉手风琴,数学参加竞赛,永远第一,外语说得比老师都好。”丁珉双眼迷离,“为了能够跟他成为同桌,我每天五点爬起来,背课文,晚上做题到深夜。”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丁珉身子一歪,躺在地毯上,揽着酒瓶,轻哼道,“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

“我知道,他看不上我。我长相普通,身材一般,又是出身下只角,他怎么会看上我。班里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不乏出身名门,长相出彩的……知道他跟家住亚尔培公寓的潘丽娜好上了,我觉得天都塌了。”

“我忘不掉他。高中毕业,分配方案尘埃落定,我进了纺织厂,他去无线电厂,隔着那么远,我却跟个偷窃狂一样,一有空便去他厂门口转悠,只为偷看他一眼。”

“一天不见,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不得劲,脑中一遍遍地猜测,他今天怎么没来?生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