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湖面波光粼粼,晃着人眼,鱼儿时不时跳起来,冒个泡。
很快到了对岸,没栽小季的梯田里,紫殷殷的肥田草开着红的黄的花儿。沟渠里流淌着淙淙的水声,冬天翻晒的田土,已经犁过二道。
一群麻雀,欢叫着在几棵大树间飞掠而过,几头水牛,悠闲地甩着尾巴,埋首在岸边啃食。
青岗石铺就的街道,干净整齐,黄泥巴垒起的土墙茅屋里,是世代居住在这儿的山民,偶有几栋砖瓦房,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倒春寒过后,山寨的备耕工作已经开始。
寨子里人不多。
隔着低矮的院坝墙,偶见几个在家洗洗刷刷忙碌的少女,多是衣着朴素,眼神清澈,面容俊秀,身材苗条。
推开竹笆门,将人安排在西耳房,耗子便开始去灶房忙活了。
米饭蒸上,一早请王大爷捕的大黑鱼,从池子里捞出来,一把摔在池旁的石头上,抬刀拍晕,飞快刮去鱼鳞,抠掉鱼鳃,一刀剖开皮肚,掏出内脏,鱼油、鱼子、鱼鳔留下,其余扔进垃圾桶。
几刀将鱼斩成块,油中煸炒至金黄,加入自家以米汤自然发酵而成的酸汤,搁点盐,放入鱼油、鱼子、鱼鳔,大火烧开,小火慢炖,耗子扬声问道:“史同志、秦同志,吃辣吗?”
吃,微辣。
耗子闻言,拿了两个红辣椒放在灶里烧焦,和木姜子一起丢进鱼汤里,又洗了一盆小白菜放进去滚了滚。
“好了,吃饭。”
史大智带着秦尧随王争、耗子坐在木芙蓉树下的藤桌旁,看着老大一盆酸香扑鼻的乱炖,眉头皱了皱。
“尝尝。”王争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
邱秋家用的水,是从月湖井台用竹枧一节一节引来的,清澈甘甜,鱼又是早上刚从湖里捞上来的,一口咬下,又鲜又嫩,酸辣开胃。
小白菜吸饱了酸辣鱼的汤汁,亦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耗子给几人泡上茶,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浇刷。
史大智四处打量,正房是寨中少有的五间砖木结构的大屋,瞅着有百年的历史了。
两厢两间,一间做了灶房,一间看着像搁了杂物。
东边一株木芙蓉,枝繁叶茂,树下靠正房东窗处是一片小花圃,月季、迎春、杜鹃、春兰,红的、黄的、粉的、绿的,朵朵开得正艳。
靠东的一片空地上,弄了个流动的水池,流水不停,溢出水面,奔向下面用一块块山石砌起的小小荷塘。
还没到花开的时候,塘里只有一片荷叶的新绿,探头去看,水里养着几条鱼儿。
喝了茶,去后院上厕所,才发现,后院另有乾坤。
围着院坝墙种的一圈绿植,说是金银花。
一截截树基上长得旺盛的是金钗石斛。
一块块育苗田里,分别种着当归、三七、重楼、黄精等幼苗。
一角还有个马棚,小踏雪的住处。
那家伙随邱秋出诊跑惯了,在家待不住,现在几乎天天往医务室跑。
邱秋采茶习惯在早上,耗子遵循她的时间,让几人休息一下,明早他带大家进山。
用炉上的水泡了下脚,几人回屋准备睡个午觉。
一躺下,身下“哗哗”作响,史大智掀开一看,好嘛,垫的稻草。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睡过稻草床啊。
一开始,真不习惯。
后来,真香!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草木香,闻着舒服。
一觉起来,已是半下午。
耗子握着把小锄头,背着篓东西从外面回来,看向院中睡眼惺忪还有些迷瞪的三人,笑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