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而来的奴仆、随从跪了一地,失声痛哭,只有高元之面无表情。
自遇秦台师徒后,高元之曾无数次设想过她和萧翦分别的这一天的情景,两人虽未正式讨论过,但彼此都珍惜相处的日子。
高元之静静地走向萧翦,亲吻了他的额头,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刚才那两列人是来接你的吧?跟她们走吧。我都知道的。”说完还是依依不舍地抱住他尚有余温的身体。
大寿之后就是大丧。丧礼开始之后就要进行护丧,萧国对于朝廷重臣的护丧之礼极为重视,萧翦是重臣,他去世后,国君亲自着素服前往,朝中专门配备了负责吊丧事宜的官员处理府中大小事宜。在护丧、吊丧之后,特遣羽林军、精锐步兵送葬。萧翦虽战功卓著,地位尊崇,但从不以权势树党,不干预朝政,勤恤士卒,颇得人心。所以在出殡当日,军内军外有一万多辆马车送行,在去坟墓的路上,百姓自发沿路祭祀,亲友也在灵柩经过的沿途街路设筵祭奠。国君赐谥号“成”,允许其陪葬帝陵,也是唯一一位同时进入文庙和武庙之人,所以高元之也随灵柩一起返京了。
丧事办的隆重而浩大,整个过程中无一不敬佩高元之的定力与果断,按说她应是大悲之人,但脸上并不见悲色,众人纷纷议论昇平郡主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丧礼过后,除了衣着更素雅,行迹更罕见以外,昇平郡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下人们偶尔会议论,郡主有时会自言自语,就好像丞相还在世一般。近身的人都担心她情根深种,无法接受丞相的离去,但又见她神色正常、举止得体,这天她主动提出要去探望寺中颐养天年的前太后,下人们通报了她的儿子们,萧宁之命贴身护卫护送其前往。
皇家寺庙的高墙、巍峨殿宇,金黄色的琉璃瓦,气派溢于言表。老领导和老下属时隔多年再见面时,马书记也得知了萧翦的死讯,于是在见到高元之的时候,便抱了抱她,一直到此时,高元之的泪才决堤。
永失挚爱,怎会不痛?
尤其是扶灵回京,已有月余,萧翦从未入她梦中来,从未显过神通,从未给过她任何提示。
只有无穷无尽的回忆。
他有没有当上神将?自己如此这般,他能否看见?二人还能在这无远弗届的时光长河中相遇?
她心里其实已有答案,却又不肯相信那就是事实。
“未来还有长长的日子,有疾风骤雨,也有孤独寂寥,不要怕。怕就回头看,你还有血亲家人就在身后,还有萧翦曾伴你走过的那么多日子。要相信,他如果能,他早就破天伐地的来见你了。没来,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马书记虽身在庙中,但一切她都知晓。
是啊,他要能来,跋山涉水、翻山越岭都不是阻碍。
是自己太过奢望了吗?不仅是萧翦不再入梦来,连祝辂也未再入过她的梦境。
让她连问一声的地方都没有。
又过了三年。三年来,萧翦还是杳无音信。众人都觉得郡主有点魔怔了,还在等什么呢?等死去的丞相来信吗?于是纷纷苦口婆心劝她,她却不愿听这些。
好在她有大把时间,她想再回二人当初相遇的地方看看,她也庆幸,俩人曾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让剩下的这个人可以回忆。但她又拒绝了暗卫的跟随,如今别说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算是护卫,高元之都不敢长时间用同一批人,因为儿子都陆续逐渐成年了,她仍宛如当年之姿。
她又再回到了陈家村,这里变得已经很繁华,当初救她的王老伯也早已去世,物是人非更让她觉得心中悲凉。她常去当初王老伯救下她的山崖下发呆,一呆就是半天。这天她起身准备离去时,突降瓢泼大雨,因为随从在远处等待,并未近身伺候,所以即便是她跌落昏迷,也是在一炷香之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