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会为了点滴好意搭上性命的人,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两个人?海潮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是方才奉命去查看老马夫窝棚的官差。
庾县尉问:“可有发现?”
官差道:“回禀少府,那窝棚下面确实藏着个可容一人蜷缩躺卧的坑洞。”
海潮还是有些不解:“可他事先又不知道我会割伤他,又追到窝棚里,他怎么会提前 忘 憂 萫 ィ寸 ??ι 整 理挖个地窖?”
梁夜道:“是为了藏一个人,这段时日,一直有个人藏在葛苍头的窝棚里。”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从头脑中划过,海潮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脱口而出:“秦医女?!”
梁夜颔首。
海潮看向一脸恍然大悟的庾县尉,挑挑眉:“庾少府不是说把芜城翻了个底朝天吗?”
庾县尉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虎着脸,狠狠剜了那大个子下属一眼:“叫你带人彻底搜遍,怎么办差的?”
人高马大的属下缩了缩脖子,委屈道:“属下搜了的,可那老头躺在地上,冷不丁‘脸脸脸’,怪瘆人的……属下也就没细瞧……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府君责罚……”
庾县尉吹胡子瞪眼道:“回头再罚你!”
转向梁夜:“秦医女就是那同伙,她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谋划这一切?”
梁夜并未回答他,看了眼苏廷远:“一年前,有人找到贾三,与了他一笔钱,要他将城南这座闹鬼的宅子卖给一个人,并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他一笔酬劳。”
他浅浅一笑:“他是怎么说服你的?贫道猜猜,是不是说,这宅子闹鬼,妨克女主人,但男子却能平步青云,便如顾尚书?他是不是还告诉你,宅子的第一任主人请了能人异士布阵施法,用女子魂魄祭阵,保他一世荣华?”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片泛黄的纸页,像是什么古书上的残片。他走到苏廷远跟前,一松手,纸片飘飘悠悠地落到他膝上。
“贾三搜罗了无数关于这宅子的逸闻、传说、流言,他只是挑了一种最合你心意的说给你听罢了。”
他顿了顿:“自然,你未必相信这些传说,你只是想借妖宅传闻,除去萧元真罢了。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算计别人时,别人也在算计你;你想借妖宅传闻杀人,别人亦如此。”
苏廷远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紧紧咬着牙关,颈上青筋凸起。
梁夜从腰间取出一枚莲花形的银锭:“贾三收到的这笔钱中,便有这样一枚莲花形的银锭。这种银锭,你想必很熟悉吧?
“你将苏家家产挥霍一空后,府上吃穿用度全靠萧元真的积蓄,夫人衣物上多以莲花为饰,这莲花形银锭大约也是她叫人浇铸的。”
苏廷远脸容扭曲,从齿间挤出一句:“萧元真这娼妇,竟敢算计于我!”
梁夜摇了摇头:“这种莲花形银锭,不止尊夫人有,这是年节赏人的银锭,只要是府上的人,都可能取得。尊夫人为何故意用自己的银锭?不是也有人收过你一大笔钱么?”
苏廷远面沉似水:“是秦霜那贱妇!”
他抬起头,望着房梁,仿佛秦医女就藏在那黑黢黢的梁木之间:“你为何要害我!从建业到芜城,我何尝亏待过你?!”
房梁自然不会回答他。
梁夜道:“为了报恩,也为了报仇。”
顿了顿:“苏洛玉乐善好施,早年在蜀中帮父亲打理药材铺子,接济过不少买不起药的贫苦人。
“曾有小童偷药,击伤苏娘子颜面,苏娘子却以德报怨,非但接济钱物,还安排她去医馆当学徒,秦医女想必也曾受过苏娘子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