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银香囊收进袖中,转身便走。
“等等。”女人在他背后道。
梁夜顿住脚步,回头道:“何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有人想帮你们。”
女人抿了抿唇:“我没骗你们,贾三有什么事从来不同我说,我没读过书,不识字,他同我没话说。但是……”
她迟疑片刻道:“有时候他喝多了酒,或者趁了点钱,一时高兴,也会漏出两句。”
她顿了顿:“方才那小娘子拿出来的莲花银饼子,我见过。一次贾三喝醉了,说有笔大买卖找上门,只要把那城南那座吃人的宅子卖给一个人,他还能拿更多钱。那时候他掏出一把银锭给我看,里面就有一枚这种莲花形状的银饼子。”
女人扒开额发,指着额角的旧伤:“这就是那块银饼子砸出来的,我不会忘记。”
“何时的事?”
“一年前。”
“你没记错?”
“没记错。”
“他可说过那主顾是什么人?”
女人摇摇头:“这种事,他是不会同我说的,我只知道那是个女子,还是个极美貌的女子。那天他醉醺醺地回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这种女人根本算不上女人,等他哪天高中了,一定要把我休了,娶个那样的女人,然后他就用那枚银饼子把我砸出了血。”
梁夜颔首:“多谢。”
“等等。”女人折身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摞书卷。
“得了那笔横财后,那阵子他到处搜罗旧书,仿佛都是和苏家那宅子有关的书,我不识字,不知道是些什么,”女人道,“我留着也没用,你们带走吧,说不定有什么用得上的。”
梁夜道了谢,接过书卷。
女人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掠了掠耳边碎发,自言自语似地说:“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梁夜漠然听着,不置一词。
“他心气太高,太想出人头地了,”女人目光涣散地看着远处,“太想做人上人,不想再叫人瞧不起,不想再被随便什么人踏在脚下……”
梁夜没再听下去,抱着书转身向来路走去。
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从身后吹来,带来女人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从前……一个人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梁夜加快脚步,不一会儿便见到了等候在原地的熟悉身影。
少女将脚下一块小石头踢得飞进了草丛里,用深长上翘的眼角瞟他一眼,青白分明的眼睛亮得仿若晨星:“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
“这些旧书是怎么回事?”
“是贾三的,她妻子用不着,就给了我,”梁夜道,“里面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少女的脸色一瞬间又明亮起来:“那还不算白等你那么久。她怎么会给你的?”
梁夜道:“许是因为我人好。”
海潮“嘁”了一声:“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30]噬人宅(二十七)
此后两日,宅子没有再吃人,苏府的下人都说,这宅子一次吃了两人,大约是饱了。
这几日苏府上遭殃的除了浣月和老马夫,就只有苏廷远养的那几条猎犬,这些可怜的狗儿不知叫谁下了药,一夜之间一命呜呼。
宅子与他们相安无事,但海潮的心却始终悬着,她总觉有什么事会发生,就像有时海面上风平浪静,晴空万里,但却莫名让人感到暴风雨将至。
梁夜却似浑然不觉,整日就在客馆里闭门不出,埋首在贾三家抱来的那堆旧书里。那些书也不知是哪里找来的,有的叫蠹虫啃得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