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把铜钱给他:“你也没吃朝食吧?拿着去买点饼子菓子吃。”

李吉推拒:“多亏小仙师在主人跟前替奴说话,没吃挂落,反而得了赏钱,怎么还能拿小仙师的钱。”

海潮经他这么一提,想起当时苏廷远那没来由的邪火,不禁看向梁夜。

梁夜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海潮顿时会意,装作不经意似地问李吉:“对了,你家郎君怎么突然发火,吓了我一跳。他平时脾气也很大么?”

李吉摇头:“郎君平日总是和颜悦色的,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海潮道:“因为你是李管事的干儿子,所以才对你格外好吧?”

李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郎君和娘子都是极好的人,待所有下人都很宽厚,就算做错了事,也只是责怪两句,不像有的人家,动不动罚钱、罚跪、打笞杖。要不是主人家宽仁,谁肯去那地方做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海潮明知故问:“那地方怎么了?你们原先就知道那地方闹鬼么?”

李吉尴尬地笑了笑:“奴不是本地人,前几年老家闹水灾,来芜城就食的,那宅子的事也不怎么清楚,详细情形还得问他们本地人。”

海潮哼了一声,没追问下去,转回方才的话题:“那你猜猜,你家郎君刚才为什么恼呀?”

李吉有些迟疑:“宅子不安宁,昨晚娘子房里才出了事,义父又……府里的事、买卖的事、田庄的事,平日都是义父打点着,郎君也是焦头烂额,这才发火的吧……”

一直沉默的梁夜,忽然开口:“难道不是因你提了建业的事?”

[18]噬人宅(十四)

“不不……当然不是。”李吉矢口否认,但头却低了下去,眼见的心虚。

海潮问:“你家主人不是从蜀中迁来这里的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建业,难道他们还在建业住过?”

李吉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和捉鬼,有干系么?”

海潮板起脸来:“怎么没干系?你怎么知道这鬼不是从建业来的?不把事情弄清楚,我们怎么下手?”

程瀚麟促狭地插嘴:“对了,这鬼 忘 ?συ 艹 ィ寸 ??ι 整 理和你义父这么大仇,也不知道会不会连你一起恨上……”

李吉显然没想到这茬,登时吓得脸都白了:“真……真的吗?”

陆琬璎看了程瀚麟一眼,有些许责怪之意:“程师兄……”

转头对李吉道:“别怕,程师兄是说笑的。”

程瀚麟搔搔头,赧然道:“是我不好。”

海潮:“程师兄虽然是吓唬你的,但那鬼害死了你阿耶,你也想知道原因吧?”

李吉垂下头,揪着衣摆,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道:“阿耶平日下了值,喜欢喝口小酒,有一次喝多了,就提起了摔断腿那件事。后来酒醒了我说起,他叮嘱我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特别不能在郎君和娘子跟前提建业的事。”

“建业怎么了,”海潮道,“难不成你家郎君在那儿有仇人?”

李吉脸皱成了一团:“仙师别再问奴了,奴真的只听阿耶提过这么一嘴。”

梁夜问:“除了你之外,你义父平日和谁走得近?”

“府里的下人全是本地的,阿耶又管得严,除了奴以外,没什么亲近的。”

“府中没有,府外如何?”梁夜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言外之意。

李吉有些忸怩,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每回铺子里来了新料子,阿耶都会挑几端时新花巧的,悄悄叫奴送去眠云阁,给个叫吴媚卿的女子……”

海潮不解:“她是李管事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