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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车马和钱都准备停当,四人刚到大门口,便看见庾县尉一行人正准备打道回府。

庾县尉看见他们几人,脸色便是一落,转过头,用力地一蹬踏马石,便要上马。

梁夜却走上前去:“庾少府请留步。”

庾县尉微微觑了觑眼,眼神更显锐利。

他冷笑道:“道长有什么赐教?”

梁夜仿佛听不出他言语中道讥嘲意味:“贫道欲和少府合作。”

庾县尉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向随从们道:“你们听见了么?这位道长要和本官合作!”

随从们哄笑起来。

庾县尉抬了抬手,笑声戛然而止。

“庾某这里既不需要做法,也不需要念咒。”

梁夜依旧不卑不亢:”如此说来,苏府的命案,少府已有头绪了?”

庾县尉嘴角讥讽的笑容一窒,嘴唇微微扭曲。

“事涉怪力乱神,贫道未必无用。”梁夜退了一步,语气诚恳。

“这么说,道长有头绪了?”

梁夜颔首。

庾县尉盯着他的脸半晌,方才道:“怎么合作?”

“贫道五日内替少府查明此案来龙去脉,”梁夜道,“作为回报,请少府帮贫道查两个人的下落。”

庾县尉沉吟片刻,一甩头:“何人?”

“一个是苏府的秦姓医女,昨夜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另一个?”

“建业洞玄观的道士。”

庾县尉笑道:“这买卖倒是庾某占便宜。”

顿了顿:“那道士的下落不必查了。今早城郊山林里有猎户发现一具男尸,身上有过所,正是洞玄观的道士。”

“死因为何?”

“大约是行夜路,遇上了谋财害命的贼匪,”庾县尉道,“这种事司空见惯。”

梁夜颔首。

“五日,说定了。”庾县尉道。

“好,也请庾少府费心。”

庾县尉翻身上马:“庾某就算把整座芜城翻个底朝天,也把那秦医女给你找出来。”

[17]噬人宅(十三)

梁夜伤了腿不能骑马,程瀚麟便也与他一同坐车。

上了车,程瀚麟长出一口气:“方才真是捏了一把汗。那庾县尉眼高于顶,又如此嫌恶我等,未曾想竟会点头。”

梁夜道:“若能破此案,他必定声名大噪,宦途通达,若不能破,于他亦无损。他没有理由拒绝。只要有利可图,仇人也能握手言和,何况只是些许意气之争。”

程瀚麟瞥了一眼他冰雕玉琢般的侧脸,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想到我一介商贾,还不如子明你看得通透。”

梁夜容色淡淡,显然并不在意他的夸赞。

这两日相处下来,程瀚麟已知道他性子冷,没放在心上,又道:“对了,子明方才勘验尸首的本事真是让我叹为观止,霜署(1)还教仵作的本事么?”

梁夜眉头动了动:“御史台?”

程瀚麟懊恼地拍拍脑门:“我又忘了,这三年的事你想不起来。”

顿了顿:“不过当初听说你进了宪台,我还颇有些意外。”

“为何?”梁夜问。

程瀚麟搔了搔后脑勺:“读了子明这么多锦绣文章,总觉你会释褐(2)校书郎或正字(3),宪台自然也好,只是……总觉有些萧寒肃杀之气……”

梁夜道:“你可知我是何官职?”

“自然知道,”程瀚麟道,“是监察御史。”

梁夜蹙眉:“监察御史并非进士起家官。”

“是天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