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出匕首将外层的布料划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叠成巴掌大小的麻纸。

纸张很旧,早已泛黄,折痕很深,不知展开折起过多少遍。

海潮将纸展开,只见上面用简单的墨线勾勒出一个窈窕秀美的女子,披散的长发与衣袂随风飘扬,脚下踏着波浪,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能看出与玉像描绘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令海潮始料未及的是,与这画像最相似的不是玉像,也不是皇后或宋贵妃……

竟然是薛御女。

论五官,与画像最贴近的也许是皇后,但一眼看见画像,最先想到的不是皇后,而是薛御女,因为神韵和姿态实在是太像了。

麻纸的背面也写了字,她翻过来一看,只见密密麻麻写满了又像字又像画的符文,正是刻在玉像身上的那些文字,像是某种神秘的经文。

整篇文字之上,不知是谁用血写了两个大字,血迹早已干涸褪色,但一笔一画却给人触目惊心之感。

这两个字海潮也认得,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人胜……”她蹙着眉念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人日用绢帛彩纸剪的人胜么?”

梁夜从她手中接过麻纸看了看,目光微微一动,将纸依原样叠好:“不知是何人所写,难以索解。先去看看玉像。”

两人走出佛堂,提着灯穿过庭院,走进房中。

那小太监并未说谎,玉像碎成了千万片,几成齑粉,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且不止是玉壳,连里面的水晶心肝也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只有一绺绺黑发散落在床上,像是一条条盘绕的黑蛇,叫人看了心里发毛。

原本海潮还疑心是否是有人偷偷将玉像打碎,见了这景象,便知不是人力能办到的。

想到竺慧和尚临终前的那句“来不及了”,海潮便觉冬夜的寒意渗入骨髓,整个人都似要冻结了。

回公主府的马车上,海潮靠在车厢壁上,回想自从来到这秘境中后的桩桩件件,却理不出什么头绪。

她瞥了眼梁夜的侧脸,只见他目视前方,神色平静,却莫名有些心事重重的感觉。

“想到什么了?”她问。

梁夜回过神来:“只是在心里梳理一下案情。”

“有什么发现?”

“从万昭仪之死开始,这些命案可以分成两类,”梁夜一边思考一边道,“这两类案子的目的和手法都不一样。”

海潮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头脑中却是一团混沌,只得承认:“我分不出来……”

“先是万昭仪之死的疑点,”梁夜道,“冯宦官说先皇后死后,皇帝独宠万贵妃,贵妃恃宠而骄,与先皇后的玉像争风吃醋,趁着皇帝在前朝时,鞭打玉像,致使玉像碎裂,被贬为昭仪,幽居冷宫,不久后身殒。”

海潮点点头:“这案子有什么问题?”

“乍一看并无不妥,但细想却有漏洞。一来万昭仪出身世家,能专宠于后宫,不会是胸无城府之人,与玉像争风吃醋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二来她明知皇帝夜夜与玉像同眠,却闯入皇帝寝殿中鞭打玉像泄愤,可想而知宫人内侍一定会将此事禀告皇帝,对她毫无益处。”

顿了顿:“她会这么做,一定有比争宠更合情合理的缘故。”

海潮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她一开始就知道皇帝肯定会发火,明知道还非要闯进去,她本来就是为了打碎玉像?”

“是。”梁夜赞许地点点头。

海潮继续忖道:“玉像是用来镇压邪灵的,玉像碎了,高兴的是那个本来被镇住的邪灵,所以……”

她双眼倏地一亮:“万昭仪是被邪灵附体了?”

梁夜道:“未必是附体,也许是被操纵了。”

“那